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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你的執著,可以,你執著去,我有我的想法,得不到不如瀟灑離開。”

  她輕輕的咬住筷子,想了一會,“如果我堅持要跟他做朋友,是不是很自私?”

  “自私?未必,換句話說,你自私,他也自私,可是對你們兩來說,還有比這個更好的結局?你繼續折磨他,他繼續受煎熬,我看最後兩敗俱傷不如老死不相往來。”

  果然人和人之間還是有很大差異的,宋佳南想,比如自己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理想主義者,而席洛嶼就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不過若自己不是理想,十年等待談何容易?

  她問道,“那怎麼辦?”

  席洛嶼吃的倒是津津有味的,她瞪了他半晌才慢悠悠的說道,“順其自然。”

  “怎麼順法?”

  “你就是在這裡干糾結也沒辦法,生活會給你解決的方法的,按兵不動就行了。”

  宋佳南不滿的抱怨,“你說的都是廢話,一點實質性的突破都沒有。”

  他眼珠狡黠的一轉,“廢話就廢話,吃飯,到時候你再看我說的是不是廢話。”

  平時足讓她大肆饕餮的番茄火鍋今天卻詭異的讓她覺得食之無味,連美味的小肥羊都覺得莫名的腥膩,一點食慾都沒有,等吃完剛結完帳,電話就響起來,上面通知立馬就下達,“本版開會,半小時之內回報社。”

  焦點三版記者都是隨叫隨到,這是不成為的規定,宋佳南仰天長嘆,就差沒有淚流滿面,席洛嶼有些好奇,“怎麼娛樂版也這麼忙起來了?”

  她拎起包,順手把馬尾綁緊一點,“換版了,去了焦點。”

  “那不是很好嗎?”席洛嶼拿出車鑰匙,“我送你回去好了。”

  一路上路更加的難走,不知道什麼時候雪又開始下起來,大片大片的雪花鋪天蓋地的迎向車窗玻璃,雨刮器吱吱的不停在眼前擺動,好像是跳動指針,讓人看得心煩意亂。

  到了主幹道不出意外的又堵車了,好像是前面一輛輕卡打滑,橫在道路中央,周圍一片鳴笛聲,宋佳南等的實在不耐煩了,“趕不上了,我跑過去算了。”

  還未等席洛嶼回答,她拉開車門,從車輛擁堵的fèng隙中穿了過去,她腳步很快,沒一會身影就消失在茫茫的飛雪中,剩下席洛嶼只好關上車窗笑著搖搖頭。

  這樣一個認真善良的女孩子,倒是與自己無緣,可惜的很。

  但他也不是那種痴心絕對的人,做不了情侶,便做普通的朋友,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薄情功利,結果一路自己被自己的想法搞的哭笑不得。

  可是現在還會有誰心甘情願墊底或收拾爛攤子,人人都是自私的。

  她到了報社,渾身上下都是堆積的雪,拍掉之後空調暖暖的風一吹,雪全都化成了水,把放在桌子上的報紙鉛字都糊成了一片。

  有記者讓她坐到空調底下,溫熱的風吹來並不覺得暖和,反而更冷了,不是那種涼意倒是沒來由的發顫的厲害,剛吃完飯,不知道是路上暈車還是受涼了就覺得一陣噁心。

  緊急會議,是關於焦點時事民生暫時改版為“大雪”特刊一事,討論起來不亦樂乎,宋佳南悄悄問老莫,“莫老師,如果在災情後面加一個溫情,就是專門報導一些大雪裡的好人好事,或者是政府社區的便民舉措,是不是效果更好?”

  老莫眯起眼睛,立刻撫掌,“不錯,這個想法不錯,對了,晚上跟我出現場,估計半夜才能回來,要不先給家裡打個電話。”

  她順口一問,“去哪裡?”

  “京滬高速路段跟採訪車去,記得多穿點啊,晚上可沒早上那個小帥哥給你送衣服。”

  宋佳南只好訕訕的笑笑,沒說話。

  晚上九點從報社出發,一路往大橋,還未看得到標誌性的紅旗,車速明顯的慢了下來,老莫拉開車門,“下去看看情況,等下我們就到橋尾會合。”

  宋佳南也跟著跳了下去,她沒跟著老莫,自己逕自跑到路邊的護欄外,彎下腰就是一陣猛烈的嘔吐,那種強烈的酸腥味卡在嗓子眼,吐完了又是一陣咳嗽,眼淚鼻涕齊流,緩了緩神才掏出面巾紙擦擦嘴,然後就著涼水漱了口。

  應該只是暈車,她這樣安慰自己,即使有什麼病,以後再說。

  這下才覺得舒服了好多,那邊老莫正在跟攝影記者說些什麼,她緩了緩氣跑了過去,“莫老師,我上大橋的值班室問問情況,順便看看。”

  大橋上都是擁堵的車輛,因為夜晚氣溫驟降,剛融化的積雪都結成了冰,從江面上吹來肆虐的寒風,天旋地轉的嗚嗚鳴叫的好像在嘲笑人類的渺小。

  交警站在大橋上指揮交通,一些人在鏟雪,忽然有人喊道,“車走不了了,陷雪堆里了,來幫忙啊”,兩個交警跑過去,也有幾輛卡車司機跳下來,振臂一揮,“兄弟們,出來幫忙!”

  橋上不耐煩的鳴笛聲終於平息下去,那輛車從雪堆里被眾人推出來,重新上了路,所有車輛又開始有條不紊的緩緩前行。

  心底許久不曾觸動的溫情此刻卻被這樣的情景感動的一塌糊塗,她衝著趕過來的老莫笑笑,“莫老師,我覺得跑這個新聞,真值。”

  半夜回來時候整個人已經虛脫的不行了,打了個車就往急診跑,醫生說這是急性胃炎發作,給她掉了兩瓶鹽水,打了止吐針。

  在醫院睡了大半夜,然後又是摸黑回家,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時候人都那麼脆弱,當她按下房間燈的按鈕時,一室微黃緩緩的籠罩在周身,竟然難過的想哭。

  可是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的情緒。

  不奢望有出去時候有人幫忙買單的虛榮,不奢求誰每小時一個電話的甜蜜,更不用做著天長地久白頭到老的夢,只不過希望生病的時候有一個肩膀可以依靠,就足矣。

  她沒請假,一連打了四天的吊針,醫生看到她每次都囑咐“要注意休息”,她也只是笑笑,忙的時候還是照舊,就怕自己一停下來心緒都被病痛占據。

  星期五陪方言晏去看考場,雪停了兩天,久違的陽光也露出了一點眉眼,可是積雪還未消融,從報社走到學校並不遠,從一條小巷子穿過去就可以。

  民居的房檐上的積雪一點一點的滴落,一陣微風過去,細碎的水珠沫兒飄躍起來,在淡淡的暈黃陽光中折射出華光,牆角有星點的淡綠色,忽然間陽光兀自的變的耀眼起來,金色的光暈暖暖的籠在手心眉間。

  積鬱了很長時間的病氣和心頭的鬱積一下子被這些溫暖的陽光撫平了,心情無限的好。

  輕車熟路的把方言晏帶到教學樓前,然後指著一間教室,“這就是你的考試教室,現在都封樓了,上不去了,不然可以幫你看看座位的。”

  方言晏一臉的陰鬱,“我想到考試就害怕,抖的不行了,尤其是英語那個閱讀理解,我閱讀了但是我理解不了,看了答案更是理解不了了,怎麼辦?”

  宋佳南寬慰他,“我那時候也理解不了,基本排除兩個,剩下兩個就選那個最不靠譜的。”

  方言晏一臉懷疑,還沒開口手機就響起來了,她一聽是蘇立的聲音,心頭微微一緊,說不上的複雜情緒慢慢的占據了心。

  她抬起頭看天空,雪後的天空清亮的有些刺眼,一瞬間,好像什麼都變成虛妄,連那些曾經的執著和愛戀,都在碧空中變的那麼卑微。

  方言晏說了一會話,轉過身來,“先去附近的K家坐坐,餓死了,我下午還沒吃東西呢。”

  宋佳南點頭,“恩,我去買杯咖啡提神,晚上還要加班。”

  K家人不多,她買了咖啡想跟方言晏告別,倒是方言晏點了大堆的東西往她面前一推,然後從包里掏出一份都市晚報,捏了一根薯條就往嘴裡送,吃了幾根看到宋佳南無動於衷的樣子,很奇怪的問,“佳南姐,傻坐這裡幹嘛,吃啊,報紙分你一半。”

  她沒辦法只好接過報紙,看了兩眼,“啊,快過年鑽石居然打折了,乖乖,不曉得拿報社的記者證去可不可以打折呢。”

  方言晏也把頭湊過來,看了兩眼,“這個不好看,好俗的設計啊。”

  這時候有風吹過來,把一大疊報紙嘩啦就吹到空中了,方言晏用油膩膩的爪子去抓,宋佳南看得開心,正咬著半塊蛋撻,身後有人拉椅子坐下來,“拿份報紙來看看。”

  她有些意外,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放下手裡的蛋撻,擦了擦手,隨便遞給他一張報紙,“你回來了?”

  平淡的問句,也就是平常的對話,可是語調中的冷漠的讓蘇立微微一愣,宋佳南轉過頭繼續看報紙,似乎還未覺察到異常,“去了幾天回來挺快的。”

  那口氣好像是跟他賭氣似的,蘇立有些意外的向她看去,幾天沒見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下巴變的削尖,眼睛周圍有淡淡的黑眼圈,原來那雙透亮的眸子變的暗沉,怎麼也看不到從前的俏麗和飛揚,他試探的問,“宋佳南,你是不是瘦了?”

  方言晏站起來走去洗手間,宋佳南頭一偏,眼睛還留在報紙上不肯移動,還未反應過來便隨口一問,“什麼?”

  他覺得她的態度古怪的慌,但是又不敢多問,只好怔怔的看著她。

  伸出手去摸索放在盤子裡的吸管,還未觸碰到,膀臂就被緊緊的圈住,宋佳南嚇了一跳,立刻往旁邊看去,“幹嘛啊?”

  她的左手上赫然的一大片瘀青,還有順著血管的三個針眼。

  答案昭然若揭。

  心狠很的被撞了一下,他皺緊了眉頭,“怎麼回事?”

  “哦,沒事,吃壞肚子了。”宋佳南輕描淡寫的說,“加上吹了點風。”

  “是不是晚上跑現場的,這幾天大雪,你究竟有沒有多穿點衣服。”他聲音急得有些不像平常那般淡漠,“生病了還不請假休息,天天都要發稿?”

  宋佳南被他拽的有些尷尬,輕輕的晃了晃胳膊,示意他放下,對上那雙凌厲的眼神又覺得心虛的,只好嘆氣,“啊,那是工作嗎。”

  很長時間,連她都覺得周圍的氣流緩緩的凝固在耳畔,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然後手臂被他輕輕的放下,蘇立靜靜的看著她,眸子裡眼神複雜,好半晌緩緩開口,“宋佳南,對不起,其實我不應該讓你去焦點的。”

  腦中那些詭異的過往終於連貫了起來,宋佳南驚異的看著他,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在空氣中激起漣漪般的光圈,連他那雙寡淡冷漠的眸子都微微的有些閃亮的光暈,和第一眼見到的他,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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