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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浩很欣慰,“看來嫂子很滿意,我得給大廚加工資。”

  陸瑾予說:“也不一定。我看孫小姐好像有心事,我心情不好時,也喜歡吃東西發泄的。”

  沈灃和阮浩一愣,孫廷雅放下瓷勺,淡淡道:“是大廚手藝好,你應該給他們加工資。”

  中途沈灃出去上洗手間,回來時卻在走廊看到了陸瑾予。她站在拐角處,身側是一尊碩大的青花瓷瓶,襯得她窈窕纖細,頭頂的橘黃小燈抖落淡淡光暈,她白衣勝雪,似皎皎木蘭臨風而立。

  沈灃問:“找我有事兒?”

  陸瑾予走了兩步,兩人距離更近。她皮膚原來很白,可惜這兩年環遊世界,曬成了健康的小麥色,“這麼久沒見,有許多話想跟你聊。上回你過生日匆匆忙忙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

  沈灃:“在這兒聊?”

  陸瑾予沒理他的疑問,自顧自說:“我小時候覺得你真討厭,一會兒喜歡這個,一會兒喜歡那個,從來沒個長性。那時候你跟楚楚談戀愛,她可是我的大學室友,你居然都敢下手。最後把人女孩子心傷透了,現在還在加拿大不願意回國。”

  沈灃舉起雙手,“我錯了姑奶奶。為這事兒我都請了你十幾頓飯了,你預備敲詐一輩子麼?還有啊,你在這裡說說就算了,可別讓我老婆聽到。寧拆十座廟,不壞一門婚,小丫頭可要守江湖規矩啊。”

  陸瑾予抬眸,有點挑釁,“你就這麼怕她?”

  沈灃想了想,學著某部電影的主角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重老婆的男人。”

  陸瑾予嗤笑,“明明兩個月前還花邊新聞滿天飛,現在倒裝起好丈夫了?三哥,不是妹妹小瞧你,我可不信你真能金盆洗手,乖乖陪某個女人過日子。”

  她目光明亮,難得的咄咄逼人。大學時她參加辯論賽,沈灃去旁觀過,當她卯足了勁要攻擊某個人時,就是這個神情。

  他皺了皺眉頭,隨口說:“你不信沒關係,反正三哥也不和你過日子。”

  陸瑾予半晌沒說話。

  沈灃目光越過她看向後面,孫廷雅不知何時出來了,踩著高跟鞋款款走近,偏頭笑問:“聊什麼呢?”

  沈灃說:“沒什麼,跟妹妹交流點婚姻感悟。”

  孫廷雅:“你都有婚姻感悟了?”

  沈灃覺得她實在有點過分,在外人面前拆他的台。陸瑾予忽然說:“三哥是得教教我,搞不好明天我就去領證了,沒點準備可不行。”

  沈灃笑,“你領證,和誰啊?你有男朋友嗎?”

  “你沒聽說嗎?”陸瑾予說,“陳少峰啊。他現在是我男朋友了,下次見面可得對人客氣一點。”

  第54章

  回家後孫廷雅覺得很累。她站在衣帽間裡換衣服,赤腳踩在地毯上,這地毯她後來又換過了,雪白的羊絨,和衣帽間整體色調一致。毛很長,可以覆蓋住半個腳背,鬆軟得像踩在棉花里。燈光白晃晃的,照得她有些頭暈,鏡子裡的人影也看不清了。

  沈灃走到她身後,他也沒有穿鞋,所以悄無聲息。孫廷雅反應過來時他已自然伸手,替她拉下了裙子拉鏈。玲瓏的鎖骨,起伏的身段,都被鏡子映照出來。他的唇落在她脖頸後方,目光卻越過她望向鏡中,一片旖旎景致。

  眸色一點點加深,他忽然將她轉身,抱起來就抵到了牆上。孫廷雅覺得背很涼,伸手摸到了鏡子,光滑的,卻又有股磁力般,緊緊吸附著她。沈灃盯著她看了許久,眼眸幽深墨黑,浮動著破碎的燈光。

  他低頭,吻如蝴蝶般輕輕落下。那樣纏綿,那樣漫長,以至於孫廷雅開始覺得難受。像是小時候游泳溺水,沉在藍瑩瑩的池水中,她不知道該做什麼,旁邊有人過來救她,她立刻像遇到浮木般緊緊抱住,怎麼也不肯撒手。

  衣帽間裡那樣安靜,他的西服整齊掛在對面衣櫥,黑色灰色銀灰色,由深到淺、逐漸變化。是她親手布置的,她觀察顏色時他就在旁邊看著,悶笑說看來你真的有強迫症。

  他頭上有汗淌下,順著光潔的額頭緩緩滑落,眉骨有些突出,堪堪接住那滴汗,湮沒到眉毛里無處尋覓。她忍不住伸手碰觸,說:“你不開心嗎?如果你不開心,我……”

  他忽然狠狠撞了一下,讓她後面的話全變成破碎的呻吟,沈灃咬住她耳垂,呼吸炙熱,每個字都像是要鑽到她心裡去,“我沒有不開心。我現在,很開心……”

  。

  沒想到這天的行程又被拍到了,新聞以《沈灃攜妻出席好友新店開業活動》為題,將他們的照片貼了上去。孫廷雅覺得很好笑,沈灃現在還真是個人物了,走哪兒都有人拍,難怪那天宜熙吐槽說現在和他上街,都不知道狗仔跟的是誰了。

  正月十五那天,孫廷雅還是回了趟上海。

  沈灃有要緊的工作,要去美國出差半個月,他走之前故意唉聲嘆氣,一副不願和孫廷雅分開的樣子。她拍拍他的臉,一本正經說:“這樣也好。最近天天膩在一起,我也看夠你的臉了,是時候分開一陣子,增加婚姻生活的新鮮感。”如此冷靜,氣得沈灃大呼她無情無義。

  孫立恆已經完全康復,孫廷琛和妻子霍衿悠最近一直住在家裡,鄒靜原本已經覺得很熱鬧,沒想到孫廷雅也回來了,著實給了她一個驚喜。心情愉快之下,她甚至主動下廚做了兩道菜,比不上張阿姨的手藝,卻也讓兒女們滿口稱讚,席間一片其樂融融。

  霍衿悠美貌優雅,是國際知名的大提琴家,當年孫廷琛在演奏會上對她一見鍾情,主動發起追求。青年才俊配名媛淑女,這一直是圈子裡的風流佳話、美滿姻緣,堪當模範夫妻表率。

  不過當孫廷雅這麼說起時,霍衿悠卻微微一笑,“我看你和妹夫也挺好的,何必羨慕我們?”

  孫廷雅含笑不語,孫立恆卻說:“我也覺得沈灃不錯。”

  碗裡的芙蓉蝦金黃脆嫩,讓孫廷雅想到了那天在阮浩的餐廳,好像也有這道菜。她夾起一塊卻不吃,輕聲說:“是嗎?那當初我想和他結婚,您還要反對。”

  沈灃原來並不在孫立恆的考慮範圍,他有幾個看好的戰友兒子,希望孫廷雅嫁在中間挑一個。實在不行,還有一些世交家的晚輩,每一個都是儀表堂堂、出類拔萃。可孫廷雅通通不接受。她孤身去了北京,在周家人的介紹下認識了程品君,陰差陽錯和沈灃走到了一起。

  孫立恆眉頭一皺,淡淡道:“你看人的眼光,我信不過。”

  這下,連霍衿悠都聽出不對了。她有點不安地想著,上回因為公公生病,和小姑的關係好不容易緩和,這是又要鬧起來嗎?

  孫廷雅沒有鬧。她站起身,朝眾人微微一笑,“我有點累,上去歇一會兒,晚點再下來。”

  她走了,餐廳里安靜了一會兒,鄒靜放下湯碗,聲音染上疲憊,“你就不能少說幾句?”

  孫立恆捏著筷子,不作聲。

  。

  孫廷雅站在樓梯上,背靠著牆一動不動。

  她想往上走,雙腿卻覺得沒力氣,最後順著滑下在台階坐下。記憶里有一天她也在這裡坐過,從傍晚到凌晨,窗外光亮一絲絲收攏,夜色黑沉濃重,像是墨汁潑上宣紙,而她始終一動不動,仿佛化身雕塑。

  那一天,孫立恆知道了她和陳少峰的事。

  其實也不是那會兒才知道,他們隱隱猜出她在外面有男朋友,二十多歲的女孩,長得漂亮家世又好,身邊追求者當然不會少。但那一次,孫立恆頭回得知了孫廷雅的認真。

  他當時輕輕笑了,仿佛她說了什麼很可笑的話,“結婚?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我看你歲數也差不多了,別總在外面瞎胡鬧,讓你媽媽給你介紹幾個男孩子處著,我們看著也放心。”

  如同最爛俗的偶像劇劇情,孫廷雅卻笑不出來,因為這次它發生在了她身上。

  她和孫立恆爆發了一場劇烈的爭吵,負氣在樓梯上坐了整整一個晚上,才撥通周安琪的電話。

  周安琪當時剛和席文雋結婚不久,她像一個抗戰多年終於取得勝利的老兵般,在電話那頭語重心長道:“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別看老爺子嘴上說得決絕,你真倔起來他也沒辦法!別害怕,我就是你的前進之師!”

  孫廷雅被鼓舞了,決定效仿革命前輩的經驗,徹底從家裡搬出去。媽媽很無奈,哥哥也勸不動她,從小就是這樣,只要她決定做什麼事,誰都阻攔不了。他們總說她是繼承了爸爸的脾氣,一意孤行、唯我獨尊。

  可是她沒想到,真論起手段,孫立恆比她狠多了。

  陳少峰當時在一家房地產公司做了兩年,因為業績優秀,翻了年就能升職。這是他努力很久的成果,可是就在迎來勝利的前夕,他卻被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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