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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孔祁抬手,隔著段距離扎了塊蘋果,飛快地塞進嘴裡,含糊道:“我也是有任務在身,身不由己啊……”

  被孔尚新說“臉皮薄”卻光明正大和男人在客廳接吻的林俏,這下是真的無地自容了。

  鄭朗宴抬手安撫性地撫了撫她的後背,她還躲了躲。

  孔祁丟掉簽子,幾乎是立刻就轉身逃離現場。

  他抬腳邁上樓梯,剛踩了一階,很快回過身來,那邊林俏剛被鄭朗宴扶著抬起頭,幾乎像是地鼠一樣,嗖地又栽回了臂彎里。

  孔祁被她可愛的模樣逗笑,扶著扶手,故意揚著聲音笑道:“不過有個事爸沒說錯。我臉皮是挺厚的,你們不用在意我,繼續,繼續啊——”

  林俏挖個坑埋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

  廚房裡,鄭母正幫著林知遇擇菜。

  她看著洗碗池裡的水緩緩流下,忽然感慨道:“我覺得俏俏有時候還挺像你的。”

  林知遇有些沒懂,偏頭用疑問的眼神看她。

  鄭母淺淺笑了下,解釋:“對感情的問題上。看著柔弱,實則堅定而強勢。”

  林知遇愣了一下,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轉回身去看著鍋里的湯,開口時,聲音輕輕淺淺。

  “感情這種事,向來就沒有道理和範本,也就沒有可比性的。”

  鍋里的湯熬出熱氣,帶著飄散而出的香味。

  鄭母把洗好的菜放到濾水籃里,看著窗外飄散而下的雪花,苦笑了下。

  “我說點事,希望你別介意。”

  林知遇靜靜地聽著。

  “你剛嫁給孔尚新的時候,其實我也不看好。我從小被家裡寵大,長大嫁了人人羨慕的男人,一直也沒經歷過豪門那些,聽了你們的故事,只覺得未免太過驚世駭俗,這種半路夫妻,多奇怪。”

  鄭母的眉頭漸漸鎖了起來,像是在思考,眼神也漸漸失去焦距。

  “那時和其他夫人出去,聽她們拿我們比,我還無比慶幸,我的人生這樣完美。還好不用經歷你這些。”

  林知遇沒有惱,她抬手用隔熱布把湯鍋端到一旁悶著,抬頭和鄭母一起看窗外飄散的雪花,沒有打斷她的話。

  鄭母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甘還是悵然。

  “可是這才不過短短几年,我那令人艷羨的生活逐漸破破敗敗,一點點顯露出它再也瞞不住的問題來。今天我來這邊,才發現你們的生活也完全不一樣了。我聽見俏俏乖巧地喊孔尚新爸爸,看著你們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忽然越發覺得以前一直有人伺候的人生真是不像樣。活得不是個滋味。”

  林知遇把散落出來的頭髮往耳後掖了掖,她聽著客廳里林俏和鄭朗宴小聲的打鬧聲,輕輕偏過頭來。

  “要聽我這個二婚的女人的一點建議嗎?”

  鄭母到底還是含蓄又臉皮薄,頓時有些無所適從起來:“對不起,我不是說你……”

  林知遇瞭然地笑了笑:“我明白,我也是開玩笑的。”

  鄭母的手有些訝異地停在當下。

  “我和尚新的事,你應該也都聽過的。如果當初不是爸他反對,還有我自己過強的自尊心,我們或許都不是現在這樣。”林知遇說著,自己低頭笑了一下,“不過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很幸運,這麼多年兜兜轉轉,還能找回來這些,有俏俏這麼乖巧又體貼的女兒,還有了小祁這樣勇敢又懂事的兒子。”

  “鄭太太,”林知遇喊了鄭母一聲,看著她無所適從的模樣,抬手撫了撫她的手,耐心規勸,“每一段感情都無法從始至終一帆風順。但是說到底,其實又都很簡單。我和俏俏的爸爸離婚,是因為不愛;和尚新結婚,是為了愛。俏俏和阿宴這兩個孩子,這麼些年,我們都阻止過,卻從未像我們這樣真正分開,也都是因為愛得深。”

  “愛……”鄭母像是想到什麼,目光帶了些悵惘。“愛這種東西,誰又說得准呢。”

  “誰也說不準,”林知遇順著鄭母的話往下,“但是時間可以證明。”

  鄭母有些怔怔地偏頭看林知遇,林知遇彎唇笑了一下,目光柔柔地看著她:“即使可以假裝,但是一個人,再怎麼也裝不了二十多年。假使他可以,裝一輩子,也能成了真的。”

  鄭母最近被這件事沖昏了頭腦,她可以接受鄭父曾經不愛她甚至不再愛她了。可她怎麼也無法接受他從沒愛過她。

  就好像她的整個人生都只是鏡花水月,突然有一天夢被喚醒,然後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而已。

  無論如何,這樣她接受不了。

  林知遇看著她,眼中真誠了幾分。

  “人沒有辦法徹底遺忘。對阿宴的父親而言,之前的一切已經結束了,但他沒有想過他們之間會忽然有一個孩子,雖然是鬧劇一場,但是牽扯出了當初那些愧疚和不安,所以他難免迷茫了。只是,這不能否認你們這些年的感情。決定權是在你的,問問你們自己的心。”

  鄭母的眼睛裡閃了閃,看著林知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知遇輕輕淺淺地移開了目光。

  她用隔熱墊端起湯鍋,作勢要出去:“湯差不多了,我先端出去,等下把最後一道菜炒出來就可以了。”

  鄭母眼中一熱。她趕忙轉過身去,借著看菜的名義,讓眼淚順著滴進洗碗池裡。

  ——

  晚飯過後,林知遇和孔尚新坐在沙發看春晚,鄭母藉口不舒服回客房休息了。

  孔祁吵吵嚷嚷地端了個盒子,喊了林俏和鄭朗宴去放煙花。

  林俏被鄭朗宴黏著走得靠後,孔祁一個人抱著箱子往出走,剛推開門,孔祁忽然猛地停住腳步。

  林俏他們很快跟了上來。

  林俏好奇地湊上來,拍了拍孔祁的肩,剛準備說話,一眼看到了站到大門口,臉頰凍得紅紅的女孩。

  女生穿著白色的羽絨服,戴了一個有些俏皮的白色毛線帽,原本看到孔祁一臉興奮,在看到跟著他姿態親昵的林俏的時候很快冷了下來,帶著女生吃醋時特有的怒意。

  林俏縮了縮脖子,很快有些反應過來。

  她一面從後面拉過鄭朗宴,催促他接過孔祁手中的盒子,一面故意加大了音量,喊道:“哥,那什麼,我們先過去,你有事你先忙哈。”

  孔祁原本就一臉為難,此刻又帶上了被自己親妹妹出賣的震驚和苦悶,死死抱著盒子不肯鬆手。

  箱子還是被鄭朗宴笑著奪了過去。

  開玩笑,憋了那麼久,他早就巴不得和林俏獨處了好麼。

  孔祁眼睜睜地看著自家妹子喜笑顏開地對著他揮手,還做了一個幼稚無比的加油的姿勢。

  目送著林俏和鄭朗宴離開,孔祁只好把目光放到對面的少女身上,有些苦著臉問:“你來我家做什麼?”

  少女收回目光,立刻喜笑顏開地看著他,理所當然又霸道地說道:“不來這裡,讓你一直躲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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