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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快步走過去,邢懷彬眯著眼鏡湊到近前,只見一列六個排列均勻的金屬掛衣鉤,只有最中間的那個被刻意打磨過。只不過原本這些鉤子都是暗紅色,加上打磨的程度並不明顯,所以染上鮮血後乍一眼看上去倒也於其他的沒什麼不同。在被打磨過的鉤子上方,有黃色記號筆標註的提示:“死者頭部撞在此處,導致頭顱破裂、大量出血。”

  “看來這海輪上的乘警也並非都是飯桶嘛,連我都沒注意的地方,他們居然也找到了……唉,看來我真是老咯。”邢懷彬一邊仔細地查看掛鉤的細節,一邊不停嘆息著說。

  “你剛才沒戴眼鏡,加上這裡的燈光確實太昏暗,一時半會兒沒能察覺也是正常的。”畢生安慰道。

  整張臉幾乎貼在牆上的邢懷彬可不會這麼容易被他哄,笑著反問道:“那你說乘警怎麼就能找到呢?瞧他們那睡眼朦朧的模樣,估計視力當時還沒有我好呢——少裝模作樣了,臭小子,知道是你第一個發現疑點的!”

  尷尬地撓撓頭,畢生嬉笑道:“我也是在你走了之後察覺的,當時由於不敢擅自進入破壞現場,所以就稍微提醒了一下乘警,不料他們果真找到了。可惜啊,可惜他們竟然草率地將這謀殺認定為意外死亡,難道他們就沒有發現掛衣鉤被打磨的跡象嗎?”

  “我不是說了嗎?——他們都是從被窩裡被拉起來的。我只是懷疑他們的智商,或者說懷疑他們敬業的態度。也不稍微想一想,什麼人會選擇在衛生間裡用腦袋去撞掛衣鉤,這種既可怕又遺笑萬年的自殺方式啊?”唉聲嘆氣的邢懷彬很不滿意同行的表現。

  “邢叔叔,乘警的結論是意外死亡,可沒有說高翔是自殺的哦。”畢生忍著笑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倒是情願他們的結論是自殺,如此我還能在你面前保留警察這個名稱的尊嚴。”總算將臉離開牆壁,邢懷彬指了指掛鉤下方地毯上的那灘血跡,苦笑道,“這掛鉤的高度都快趕上高翔的身高了,我就不明白他們怎麼會得出不小心滑倒,撞在掛鉤上意外身亡這樣一個荒誕無稽的結論呢?這高翔莫非是世界級的溜冰選手,一個滑步,在傾斜不到十度的情況下,能產生足以將腦殼撞裂的衝擊力?”

  儘管邢懷彬太多的比喻和牢騷有利於他們拓展思維,但畢生好像並不大願意聽,所以他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結論:“要麼是高翔自己拼盡全力往上撞,要麼就是——有人從後面摁著他的腦袋,砸在這要命的掛鉤上。”

  “我傾向前者。”邢懷彬果斷地說。

  “邢叔叔,你不是又在拿我開玩笑吧?”這下畢生可是真的糊塗了,“剛才你自己還在說這是種既可怕又遺笑萬年的自殺方式,怎麼現在又——”

  “別緊張,聽我把話說完。”帶著溫和的笑容,邢懷彬用手指輕輕揉捏著太陽穴,“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的話,高翔這小流氓自殺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是……呵呵,臭小子,我破案的興趣被你勾起來了,只有在狀態良好的時候我才會這樣用‘但是’的哦。”

  “我知道……你狀態好的時候廢話就特別多。”畢生不耐煩地撓著頭,“但是什麼呀,邢叔叔你別賣關子了好不好?”

  神經叨叨的邢懷彬得意地掏出一根香菸叼在嘴邊,哼哼唧唧半天,吊足了畢生的癮頭才說:“但是如果高翔產生了幻覺呢,他完全有可能將自己一頭撞死在這個掛鉤上。”

  “幻覺?”畢生沉吟了一陣,狐疑道,“你是說高翔躲在這裡吸毒?”

  “呵呵,不愧是我最佳搭檔的嫡系傳人,一點就透啊。”邢懷彬將嘴上叼著的香菸從左邊挪到右邊,乾乾地吧唧了兩聲,“假設一下,高翔從包廂離開後忽然毒癮發作,或者說他一直就在遊戲中壓抑著毒癮,他首先會想到回房間鎖起門來吸個痛快,但是,呵呵,但是很不幸,陳慶先他一步占領了據點,讓他不得不轉移陣地,而這裡就成了他的最佳選擇。”

  “邢叔叔,我真是很佩服你的想像力,但是,你這畢竟是一種假設而已。”畢生駁斥道。

  神采奕奕的邢懷彬不以為然,豎起食指搖了搖:“什麼人上廁所的時候會從裡面將門反鎖?如果僅僅是小便,請注意,這裡只有小便池,連蹲大號的地方都沒有,他會因為房間裡有一個陳慶,而不屑於用那裡的衛生間?象高翔這種一向狂妄的傢伙,你覺得他會捨近求遠、放棄舒服的房間來這找噁心嗎?不會,絕不會,他甚至有可能會將一泡尿撒在陳慶的頭上,我認為他絕對做得出來。”

  “是啊!”畢生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沮喪地說,“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吸毒產生幻覺,以至於將自己撞死在掛衣鉤——不對,不對,這裡不對!”

  “什麼地方不對?”邢懷彬現在樂於回答畢生的任何問題,因為他心情好得出奇。

  “這個掛鉤,這個掛鉤不對!”畢生急促地說,“這掛鉤明顯有人刻意地處理過,這是兇手在向我們挑釁,是兇手故意留給我們的破綻。”

  哭笑不得的邢懷彬照頭給了畢生一下,恨鐵不成鋼地罵道:“你個不長進的傢伙!這掛鉤是鈍器,鈍器洞穿頭顱,表面與碎骨和裂縫激烈撞擊摩擦,你說能不留下劃痕嗎?還刻意打磨、向我們挑釁、故意留下破綻,你以為這是電影裡的變態殺人狂啊,給我多用點腦子好不好?就你這樣,八輩子也別想給我當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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