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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染淡淡翻著韓曠的生平事跡,看到某一行時,睫毛微顫。顧鋒派人告知他,顧染懷孕的消息,他只回了兩字。

  “何人?”

  其實也有那麼一個人,從不知你的喜好,你的哀怒,卻偏偏與你有了世上最深的聯繫。

  顧染未婚先孕的消息不知被誰泄露,很快便滿城風雨。南國雖已算開明,但對此類事仍舊諱莫如深,何況還有陳家故意的詆毀。

  她一時很是消沉。

  楚霓便在此時與她相識。楚霆不方便來見她,便去請了長姐。

  有了楚霓的相伴,九個月似乎也沒有那樣漫長。

  九個月後,她生了一個皺皺巴巴的小女孩,明明眉眼都未開,她卻能看出她長得像父親。

  顧鋒夫婦很疼愛這個小孫女,給她的都是最好的。

  出了月子,顧染才徹底反應過來,自己有了一個女兒。她抱著小小的人,忍不住低低哼唱起歌謠,仿佛母親的天性。

  楚霆見到顧染時,她已不如之前憔悴,氣色好了許多。

  可楚霆開口的第一句話還是:“蠢女人,真是笨死了。”頓了頓,他又彆扭地開口,“你怎麼不去找他?”

  顧染垂著頭,慢慢道:“即便找到又能如何?原本也是山盟海誓,他說絕不負我,可一夜之後便再也沒有他的影子……偌大天地,他既想走,我何必攔他。”老人們常說年少不停言便會吃虧,她正是意氣時候,哪想得會有這樣的教訓……未免太重了些。又想到別的,顧染看著楚霆,恨恨道,“老娘現在知道了,男人在床上說過的話,根本信不得!”

  楚霆一噎:“你,你——”想了想還是先為自己正名,“不是所有男人都那個樣子的。”

  顧染懶得理他。

  楚霆有些臉紅,卻還是堅持地強調:“真的。有些男人就只喜歡一個女人。”

  顧染看他如此執著,笑道:“好吧。就當你說的是真的。”

  楚霆似是有些生氣,但很快又諒解了她。半晌,突然走到她面前,離她很近很近,近到顧染一伸手就可以扒掉他的褲子。

  顧染一驚:“你幹什麼?”

  楚霆的目光卻落在她身邊的孩子身上:“這就是你的孩子?恩,好漂亮。”他看著只得顧染三分長相的孩子,眸光複雜。

  良久,楚霆輕聲道:“顧意卿,報考今年的科舉吧。你會是一個好官的。”

  顧染一愣,還沒有人稱呼過她的字。女子一向是沒有字的。

  楚霆的聲音仍在繼續,淡卻有力:“不要躲在閨閣里,到金鑾殿上去。這天下除了男人,還有山河。”

  再後來,顧染成了南國的左相,也是列國里唯一的女相。

  這天下除了山河,還有女相。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番外在8.11日寫完。感謝小天使的耐心等候~麼麼噠。

  ☆、耶律佑番外

  耶律佑四歲以前眼裡只有母親,四歲以後眼裡只有師父。

  他的母親是南國人,柔弱美麗,但並不良善,以至於很多年內,汗宮內再無所出——哪怕她在他四歲時就因病去世。

  斗得過人事,卻逃不開生死。

  四歲以後,他有了一位師父,教授他易容。師父為人風趣散漫,又曾去過不少地方,每日授課之餘,還會告訴他不少風土人情。

  所以他對外面的世界一直很嚮往。

  他一直覺得自己幸運,能在冷漠的汗宮裡有一位活潑的師父。是以他很少去想,為什麼要學習易容,又為什麼是在母親去世以後。

  他六歲時,師父就不再隨時更改容貌聲音,僅以他本來的面容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個很可愛的老頭。頭髮花白,精神矍鑠。

  耶律佑注意到了,忍不住好奇地問他。

  師父說:“你已熟悉了我的一切,就算掩飾,終也逃不開你的眼睛。既然逃不開,又何必還要再掩飾?”

  沒有什麼易容能瞞過一輩子,無論注重了多少的細節,有著多麼精絕的技巧,最後都會敗給感情。

  他那時小,不明白。長大後,一直用著耶律皓的身份活著,偶爾必要時,還須扮演他人。

  他忽然就希望,這世上能有那麼一個人,無論他變成了什麼樣子,看到他時,都能一口喊出他的名字。

  老頭兒死時他十二歲。他知道那是父汗做的,他也知道老頭兒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老頭兒在臨死前對他說,如果可以,就忘掉如何易容。他還告訴他,他是一個好孩子,他很高興最後是和他待在一起。

  耶律佑的長相隨了母親,眸光清明,仿佛映著江南的水色。他知道他不會成為大赫的汗,除非他一直是耶律皓。

  於是,在他十二歲那樣,他與他的父汗,定了一場盟誓。他會好好成為耶律皓,但待真正的耶律皓歸來,就許他自由。

  這世上已再無“千面先生”,獨步天下的易容者從此就是他。

  耶律猛沉吟片刻,加了一個條件。

  “取回大赫西部的兵符。”

  耶律佑知曉並非硬碰之時,二話不說便答應了。耶律猛亦點頭。

  耶律佑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在海城尋得一種特殊的琉璃,又在南國得了染色的工藝,在南疆購得護眼的藥材。

  他的眼睛終於變成了藍色。

  但他不知耶律皓的長相,只得生造一個。他那時也未多想,當真正的耶律皓回歸時,該怎麼辦。反正耶律猛總有方法替他正名。

  明明是混合的五官,可做出來的容貌,卻有些像年輕時候的老頭兒。

  ……

  耶律佑在戰場上認識了蕭徹。

  然後在地道里認識了他的侄女,顧霜。

  不過幾月,認識的人卻比以往的二十八年還要多。

  耶律佑在欣喜的同時,生出了難以自制的期待。

  待一切結束,他就可以忘記易容。可以走許多的路,認識許多的人,然後找到最喜歡的那一個,和她在一起。

  鳳新的後半段地道比他想像的還要……平和。幾乎無甚機關,就算有,憑藉他們的身手,亦可輕易躲過。

  海昆尋到了他對食的骸骨。不過一幅孤零零地骨架,他卻知道那就是她。

  他將骸骨細細整理,仿佛在為情人穿上最美的嫁衣。他閉上眼睛,靠在了她的身邊。

  唐芍是找到兵符的那個人,她若無其事地把玩了一陣,才將兵符遞給了耶律佑。

  他知道她動了手腳,但卻沒有說出來。鳳新不可能允許大赫真正將東西二部統一,這個道理,他自得知唐芍是蕭琉的人時,便告訴了自己。

  他總歸只需將兵符交給耶律猛就好。

  回程的路上,不知霓裳碰到了什麼,一塊暗板被打開,她一下便掉了進去。韓曠,也就是他的兄長耶律皓,幾乎是下意識地跟著她,一起掉了進去。

  耶律佑想要拉住他,卻還是遲了一步。

  哽在喉中的“哥哥”沒有機會說出來。……或許是再也沒有機會了吧。

  不過也沒有關係,他現在是另一個人。他不是耶律佑。

  唐芍看出他的沉默,忽然開口和他講了一個故事。是那個大赫女奴的故事,但結尾有些不同。

  “女奴逃了出去。因為她的陛下不止為她留了一條後路。幾年後,陛下將國事交待給了他的後人,出宮找到女奴,然後,和她長相廝守。”

  耶律佑好久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你怎麼知道?”

  唐芍笑了笑:“史書這樣的東西,我很早就不信了。”

  ……

  最後,耶律佑只用換一個名字就可以活下去,而不是換一張臉。

  ☆、蕭徹顧霜番外

  “蕭煥,你給我站住!”

  蕭煖正在吃大哥蕭煜特意捎給她的冰糖葫蘆,聽到自家娘親嚴厲的聲音,大感不妙。糖葫蘆也不吃了,隨手擱在一邊,便立刻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小短腿噌噌跑著,向前院奔去。

  她身邊如今還未有侍女,只有一位嬤嬤,便是輕衣。

  輕衣看她動作一氣呵成,眉梢微挑。也不著急,先將桌上的糖葫蘆收拾了,再悠悠向前院走去。

  蕭煖跑到時,顧霜已將蕭煥攔住,皺眉問他:“你怎麼能打夫子?”

  蕭煥聲音雖低,卻也算理直氣壯:“我沒想打他。是不小心撞上的。”

  顧霜面色稍緩:“那也要賠禮才是。”

  蕭煥埋著頭,動了動嘴唇:“我不喜歡他。”

  顧霜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蕭煥抬起頭,神情認真:“我不喜歡那個夫子,我喜歡祖母。她講課比那個夫子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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