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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我在心中慌亂地喊道,你自己也很清楚的,相葉雪見,被允許走出古堡之前,你一直都是一個有些自閉的孩子。你整日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絲毫不會顧忌周遭的事物,別說是這個陌生的攝像機了,在那個時候,就算是來自母親的關懷都不能讓你露出哪怕一絲的笑容。就是這樣的一個問題兒童,他又怎麼會露出這樣複雜的神情?!

  但我越是想要為自己開脫,越是在心底加深了一份確信。這的確是我待了十多年的房間,是我幼時的模樣,雖說古堡中也的確在同一時間生活著幾個與我年齡相仿的表兄弟,但是會留長髮、被梳上類似於公主頭一般髮型的,就只會有我一個人。

  我呆坐在椅子上,看著屏幕上那個陌生的自己,突然有些恍惚。

  愣怔了良久,我才緩慢地重新行動起來,顫抖著手握住滑鼠,麻木地將視頻的進度拉回最初。

  視頻拍攝的時間是冬天,有星星點點的雪粒拍打在攝像頭的鏡片上。

  灰發的孩童坐在窗邊的矮桌旁,垂著眸子看著手中的書本。與其有著一牆之隔的庭院裡,寒冷的凍風在不斷地呼號著,迅捷而粗暴地卷斷了幾根被積雪壓垮的樹枝。窗外的景象顯然要比他手中的羊皮卷古籍有趣的多,但毫無生機與活力的小孩卻對外界的聲響置若罔聞,一心一意地做著自己的事。

  也不知道當初拍攝的攝像機到底用了什麼到底用了什麼黑科技,我能夠十分清晰地看清楚孩童身上最細微的動作。他僵直著身體坐了一會後,突然眨了眨眼,扭頭看向了正處於偷拍狀態的攝像機。

  隨後,他笑了,詭異的微笑配上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讓坐在屏幕外的我又禁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初めまして、私はむ……”

  攝像機並沒有將他的聲音錄入,但對方似乎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刻意放大了自己說話張口的幅度,他一個假名一個假名地慢慢變換著口型……

  等等!看著屏幕中那個孩子,我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我正式開始學日語,是在十二歲那年進入時鐘塔學習的時候。十歲之前我偶爾開口與他人交流,用的都是德語,但視頻中的那個“我”,說的明顯就是日語,而且……

  我稍稍將視頻進度後退了一點,重新看了一遍小孩說話的片段。

  “初次見面,我是……”

  我照著他的口型念出假名,嘗試了好幾遍,都無法模擬出他自我介紹的最後幾個音,但顯然,我能很確定的告訴自己,視頻中的“我”說的並不是YU、KI、MI這三個音。

  那一瞬間,我突然想到了當初埃爾梅羅二世對我說的話。

  我的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阻止我調用魔力。

  但是,這有可能嗎?我迷茫了。

  如果只是簡單的另一個人格,那必定不會對我的身體狀況造成那麼大的影響。而且我活了將近二十年,自己和周圍的人也完全沒有察覺到我可能有精神分裂的跡象。最主要的是,如果只是單純的人格轉換問題,那麼他應該和我是擁有相同知識含量的,也就是說,在我們同樣都是八九歲的年齡里,我不會說日語,他就也不可能會說日語。

  那麼,排除了人格分裂的假設,到底還會有什麼原因,會造成現在這樣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境況呢。

  我開始抱頭使勁回憶當時埃爾梅羅二世和我的對話。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這個問題的?’

  ‘大概是六七歲的時候?還是剛剛進時鐘塔學習的時候啊,有些不記得了……’

  ‘明明小時候也有成功召喚過使魔的,但是就那一次後……’

  對了!

  我一驚,感覺自己終於抓到了什麼關鍵點。

  我小時候第一次嘗試使用降靈魔術的時候,的確是召喚出了什麼東西,但是、但是……

  在我開始拼命回想這十多年前第一次使用魔術的經歷的時候,我卻有些驚恐的發現,除了還記得有這件事情的發生以外,我現在已經完全無法回憶起當初我到底召喚出了什麼東西了。而且,不僅連召喚結果的記憶被我完全丟失,連帶著之後的收尾工作,我也忘得一乾二淨。

  “是那次……召喚出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然後附在了我身上麼。”

  不、不可能,我忙道。我不是魔力絕緣體質麼,如果是靈體的話,我絕對會對他產生排斥的反應,被附體什麼的,是絕對不可能……

  但是,如果所謂的特殊體質是被附身後的產物,也就是說,“我不會被附身”的假設從基礎上就被推翻的話……

  我緩緩地抬手撫上自己的胸口,感受著那裡所散發出的生命的溫度和有力的心跳聲,卻覺得自己被從頭倒下了一桶冰水。

  我有些不可置信低頭看了看自己止不住顫抖的手。

  在這裡,就在我的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和我分享了十年、甚至更久的生命?我眼所見即是他所見,我而所聞即是他所聞,他與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年的歲月,但可笑的是,我卻對他的存在沒有絲毫的知覺?!

  可怕,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麻木地抬眼看向電腦上的視頻定格,愣怔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更加令人心驚的事情,霎時我便感到了一陣更加劇烈的荒謬感湧上了自己的心頭。

  如果,他能夠控制我的身體做出那樣的表現,那麼是不是說,他也在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對我的思維和選擇造成一定的影響?

  又或者說,我現在的所有想法,已經不是由我自己的大腦和神經元所產生的了?!

  不、不是的,如果我能想到這個問題,那麼至少我的思維還是屬於我自己的!

  但……我還是越想越害怕,幾乎就想要把自己蜷縮起來,整個人躲進厚厚的被子裡。但我也很清楚,這樣的逃避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因為那個“他”或許現在就在我的體內,正在安靜地看著我、更或者是,期待著我慢慢地瀕臨崩潰。

  “嗚……我不要這樣,這樣一點都不好啊,我、我不要這樣……”

  我感覺自己快要抖成了個受驚的鵪鶉,哪怕是已經變換成了抱著膝蓋整個人團成團窩在椅子中的姿勢,都不能給我片刻的安慰。

  “你別自己嚇自己啊,相葉雪見……”我嗚咽著,胡亂地自我安慰道,“之前不是也找達文西檢查過麼,你身體好好的,裡面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

  後半句話還沒說完,方才還一直亮著的視頻窗口突然暗了一下,閃退了。

  我被嚇得叫了一聲,人下意識地就要往後仰,結果就是連人帶椅子一起翻倒,在地板上磕出重重的一聲響聲。

  “好痛……”

  雖然被摔得眼冒金星,但真實存在的疼痛卻讓我莫名地有了一種自己還活著的安心感。我顫抖著雙手椅子扶起來,坐下,重新團好,一抬眼就發現電腦屏幕恢復到了先前那個文件解鎖的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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