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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龍主目光有些異色,顯然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赤龍主心直口快,回道:「我們是來吃烤肉的,誰要看你們打情罵俏啊!」

  「沒大沒小的,怎能對蕭大哥這麼說話?」黃龍主責罵了赤龍主一句,又語重心長地對蕭澤道,「打情罵俏這種事,私下做做就算了,當著大家的面做,有些不合適吧。」

  青龍主道:「既然都沒羞沒臊地在一起了,還要假撇清作甚?就繼續沒羞沒臊地在一起吧。」

  蕭澤臉皮再厚,也被他們說得面頰通紅:「誰和他在一起了?」

  玄龍主一張陰柔絕麗的臉上滿是不屑:「老三,你怎麼連你的龍後也管不住?」

  白龍主陰沉沉地開了口:「我都記在帳上了。」

  記在帳上……帳上……上……蕭澤只覺得無端端地後庭一疼,乾笑一聲:「今天是歡聚的日子,說這個多不合適,我們當中不是還有人孤苦無依麼。」

  黃龍主知道他是在影射自己,冷哼了一聲:「人生如此漫長,好幾百年呢,你們一個二個小屁孩,這麼早定下來也不怕以後後悔。」

  「大哥忘了自己即位時才三歲了麼?」玄龍主幽幽地道。

  「那又怎麼了?」

  「老黃龍病逝時也才三十出頭吧?」

  老黃龍自然指的是黃龍主的父親,當時四位老龍主加小黃龍五個人,頗為滑稽地過了十幾年,才陸續有在座的諸人上位。黃龍主當然明白,生命對他們而言十分無常,可能長生不死,也可能下一刻就斷氣,因此及時行樂的想法一直流傳。

  此時被玄龍主提起,他面色頗有些不自然。五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四位龍主能找到彼此生命相托的伴侶,這本是好事,只是對孤家寡人的黃龍主來說,卻像是嘲諷了。

  此時六人俱是一靜,旁邊的三人發現他們都面色晦暗,都不由站起身,往這邊過來。

  所謂龍主坐一處,龍後坐一處只不過是笑談,真到了對方有危難時,卻會心意相通。

  墨蛟才起身時,玄龍主便過去扶他,一副不耐的語氣:「好好坐著多好,起來作甚,真是讓人操心。」

  墨蛟好脾氣地問道:「剛才你說話得罪你兄弟他們了?」

  「得罪就得罪了,怕他怎地?」玄龍主雖然口頭上硬氣,但聲音卻是低了。向來土克水,只有水勢極大時才可能反過來克土,他對黃龍主向來敬畏有加,卻在他面前提生死這種忌諱的事。

  墨蛟微微一笑:「黃龍主,請你莫要和他計較。」他欠了欠身,恭謹地跪坐在玄龍主身旁。

  血蛟向眾人一頷首,就當是見過,隨即撩開衣袍下擺,依著赤龍主身畔而坐,赤龍主少見他如此主動,不由十分歡喜,默默無言地握住他的手。

  倒是張茗陽像是想要開口詢問為何忽然冷寂下來,青龍主止住了他,拉著他坐下。

  黃龍主叫道:「喂喂喂,你們克制一點,別在我面前你親我儂的,眼睛都要瞎了。」

  白龍主緩緩道:「去年你不是說,有一個頗有身分地位的人和你關係不錯麼?」

  「才兩年!兩年你們就全勾搭上了,你不說還好,去年過年你是怎麼說的,你還裝憂鬱,說你一輩子不成親了!」黃龍主揮了揮袖子,像是掩飾內心的激動,「好大的煙,這火怎麼燒的。」

  玄龍主正坐他對面,他一揮袖子,幾乎把煙都吹了過來,熏得墨蛟連聲咳嗽。

  玄龍主見他又說瞎又拂袖的,心情萬分不慡:「你沒看煙燻到小寒了麼?」當即也用袖子搧了回去。本來篝火就燒得極旺,此時火勢吞天,兩人又在對搧,連火星都要濺起來。

  赤龍主氣得七竅生煙:「你們別搧了!」

  「有煙!」兩人齊聲對赤龍主道。

  「……」赤龍主內心仿佛萬馬奔騰,他所有的定力都被這兩人氣到了九霄雲外。

  血蛟看他面頰通紅,雖然十分可愛,卻也不想他這麼生氣,於是說道:「我們圍坐一圈,煙總要往一個方向飄,這也是避免不了的事。不如這樣吧,大家都不要搧風,隨風怎麼吹,不管煙霧飄到誰,都自認倒楣,可否?」

  他這提議本來十分公允,卻不料玄龍主怪笑一聲,坐了下來。

  很快地,眾人便看到一陣奇異的風吹過,吹向黃龍主。

  「我X!」黃龍主忍不住破口大罵,「想不到你這個哭包還有這等本事!」

  「怕了吧!」玄龍主冷笑,「我擤泡鼻涕能淹死你!」

  「你還能更噁心點嗎?」

  「呸!」玄龍主吐了口唾沫。

  幾乎是同時,不知從何處湧來的烏雲遮住了彎月、潮水一層層地拍打著岸邊,眼看一場風浪即將來臨。眾人雖然都有輕微法力,卻都不似玄龍主法力這麼高深,而且似乎比以前還要厲害,不由得臉色都是一變。

  蕭澤看了看天:「要下雨了,你們是打算在這吃還是打包?」

  除了魚肉外,島上肉食得來不易,更何況是新鮮的肉。可惜沒多少人理會他,就連始作俑者的玄龍主也拉著墨蛟的手,說要先回去避雨。

  雨滴落下,侍從們早已習慣了龍宮島說風就是雨的天氣,拿了油布出來,把食物都蓋住,才開始慢慢撤走。眾位龍主紛紛向白龍主和蕭澤告辭,蕭澤沒想到這場烤肉大典卻是如此虎頭蛇尾,不由意興寥落。

  連焰火都沒放,就散了。

  白龍主似乎看出他的心意,伸手握住他的,悄聲道:「我們也回去吧!」

  蕭澤嘆了口氣:「可惜我那葡萄酒烤魚還沒吃到。」

  眾人都散得一乾二淨,只剩下白龍島弟子和他們兩人。

  白龍主想了想,命人將篝火的明火撲熄了,只留下紅熱的一爐炭火,又讓人用油布在上面支起一個帳篷。

  此時豆大的雨滴落在帳篷上,發出嗒嗒的輕響。

  眾弟子自然不敢打擾,支好了帳篷,就打傘離去,獨留兩人坐在帳篷中。

  蕭澤心中感激,但又和白龍主獨處於小帳篷里,總覺得有些事要發生,很是忸怩不安:「海上風浪看起來不小,若是打一個大浪來,把我們捲走了怎麼辦?那可就真正變成濕淋淋的龍了。」

  那些侍從弟子已將魚片烤了一半,放了不少在帳篷里,白龍主慢騰騰地拿了一串在火上烤著,濃郁的香氣隨著豐厚的油脂滴落而散發在空氣中,蕭澤忍不住食指大動。

  醃製需要巧妙心思,但烤肉卻是極為考驗誠意,若是有一個不慎就會沾灰或是烤焦。

  外面驚濤駭浪,陰雨連綿,帳篷里卻是十分安寧。白龍主拔了配劍,將烤好的魚肉放在盤子裡,切成小塊遞給他,卻是烤得色澤金黃,沒有一絲瑕疵。

  蕭澤脫口而出:「你烤的肉最好吃了。」

  白龍主微微一笑,擦了擦佩劍上的油膩,再放了回去。

  那把最初鑄造的長劍自從顯露劍銘後就沒再消失銘文,蕭澤後來發現是劍本身的劍銘,狠狠地嘲笑了他一次,說這劍既然早就刻滿了字,怎地當初還請他取名?

  白龍主才知道曾經有過這一段往事,當時也沒說話,直接將那七柄長劍給他看,登時讓蕭澤臉紅得像熟透的螃蟹,說是「幾把鋤頭而已,隨便刻的字怎能當真」。

  兩人心意相通,都用了血顯的劍銘,但蕭澤卻覺自己鑄劍術差得甚遠,很是羞愧,忘不了白龍主昔日評價,於是悄悄將殘劍倒入爐中,說要再鑄。

  白龍主發現時已是晚了,雖覺十分可惜,但也無法挽回,於是將自己最初鑄的那柄長劍也熔進爐中,將八柄劍淬鍊雜質過後重新打成兩柄重劍,一柄叫做「秋離」,一柄叫做「蕭澤」。卻將「秋離」那柄贈給了他,自己隨身帶著另一柄。

  兩柄長劍除了名字不一外,其他大體相同,若是不仔細看,卻是無法分得出。

  蕭澤飛快吃到只剩下最後一小塊時,才想起白龍主還在一旁看著他,於是夾了那小塊魚肉給他:「師弟,你吃。」

  白龍主看出他十分不舍,笑了笑:「你吃吧。」

  「對哦,你不喜歡吃帶酸味的。」蕭澤鬆了一口氣,將魚肉夾進口中。極度的愉悅令他微微眯起眼睛,瞥到白龍主俊美的面頰上淺淺笑意,不由心中一盪,低頭在他唇上一啄。

  看到師弟唇上被自己沾了油膩,像是破壞了一幅好畫,他便用袖子幫他擦了擦,笑道:「師弟當真生得好看。」

  「比起別人何如?」

  「在我心裡,師弟當然最好看了。」

  「不太可能吧,你剛才還說血蛟大人是美人。」

  蕭澤聽他懷疑的語氣,便知他剛才雖然和黃龍主說話,但其實一直在注意他,心裡說不出是羞是惱:「你都用了白龍珠控制我了,還管我說的是什麼!」

  「沒有!」

  「你沒用?哼!」蕭澤嗤之以鼻。

  「你竟敢說我沒用?」白龍主十分冷靜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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