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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晚知道,她想念爸了……

  以前媽每回不舒服,哪次爸不是一直陪在床前?

  可是,林晚晚也只能在她面前強顏歡笑,繞開話題,逗她開心,從來不提及爸的任何事。

  這是兩人心裡的痛,嚴茂蘭剛醒來身體弱,又何必再受一次折磨?

  顧凱跟卡爾醫生商量了一會,對林晚晚說道:“卡爾醫生看過你的身體檢查報告,各項水平穩定,再稍加調理,一周後就能進行手術。這件事我會儘快安排,你只管多照顧自己就行。”

  “術後恢復的時間並不短,你不可能一直瞞著伯母。不如事前說出來,免得她胡亂猜測而擔心。”

  顧凱想得總是這樣周到,林晚晚吁了口氣,答道:“手術前一天,我會跟媽說的。”

  一周的時間很快就要過去了,林晚晚心裡忐忑,糾結著怎麼跟嚴茂蘭開口。

  她不想嚴茂蘭自責,思索了很久,終於在手術前一晚輕描淡寫地說道:“媽,我明天要做個手臂矯正的小手術,暫時不能照顧你了。”

  躺在病床上的嚴茂蘭還不能大幅度地活動,詫異地看向她。

  看出她的擔憂,林晚晚解釋道:“小手術而已,就是恢復時間比較長,怕您擔心就一直沒說。”

  她一臉輕鬆的表情,讓嚴茂蘭也稍微鬆了口氣。

  拍拍她的手背,嚴茂蘭安撫地笑了,眼底卻含著苦澀。

  林晚晚明白,嚴茂蘭對於不能照顧自己而自責,不由皺眉,“媽,你別擔心……”

  嚴茂蘭苦笑著點點頭,關心道:“……章姨……”

  她的喉嚨因為長期沒有說話,帶著一點低沉的嘶啞。

  “媽,手術先做一隻手,我左手還能動,不用麻煩章姨了。”照顧嚴茂蘭早晚兩人,林晚晚才放心,說什麼也不讓她把護工調走。

  只是嚴茂蘭說什麼也不願意改變主意,不斷搖頭,林晚晚無可奈何。

  “……伯母放心,我會照顧好晚晚的。”

  林晚晚轉過頭,見是顧凱,臉上的表情驚訝又躊躇,不知道該怎麼跟嚴茂蘭介紹他。

  嚴茂蘭前兩天就從章姨口中聽說過這年輕人,年紀比晚晚大一些,做事穩重又細心,很會照顧人。

  她早就想見顧凱了,只是林晚晚始終沒有提起,自己也就沒追問。

  難得見面,嚴茂蘭滿臉笑容,熱絡地朝他招手。

  瞥了眼呆呆坐在床前的獨生女,她無奈地道:“……麻煩你照顧晚晚了。”

  “伯母太客氣了,晚晚的事就是我的事,這是我應該做的。”

  顧凱挨著林晚晚身邊坐下,見她似乎驚訝自己忽然出現,忍不住打趣道:“晚晚一直沒向伯母提起我,我心裡焦急,只好瞞著她跑出來露個臉了。”

  林晚晚被他說得渾身不自在,偷偷給了他腰上一拐子。

  這點小動作看在嚴茂蘭的眼裡,倒像是兩口子打情罵俏。

  她看得出顧凱有種上位者的氣勢,可貴的是為人隨和,並不會盛氣臨人。他看向晚晚的眼神柔和,沒有多加掩飾的感情讓嚴茂蘭心裡不由暗暗點頭。

  “晚晚害羞,沒提起……”嚴茂蘭對顧凱越看越是滿意,朝床邊的女兒悄悄使了個眼色。

  “我累了,你們去庭院走走……明天手術,晚晚早點休息。”

  她下了逐客令,林晚晚只好出去。

  臨走前,顧凱還不忘跟嚴茂蘭保證道:“伯母不用擔心,明天我會一直陪著晚晚的。”

  “你怎麼突然來了,嚇了我一跳。”走在庭院,沒有嚴茂蘭在跟前,林晚晚瞪著身邊的人小聲抱怨。

  “我在門外聽見你跟伯母的對話,知道她擔心,這才進去的。”顧凱笑了笑,“伯母不放心你,剛醒來身體弱,也不方便照顧你。你也不想她自責的,對麼?”

  林晚晚點頭,嘆了一口氣:“也是,如果不是你進來了,媽肯定還不放棄。”

  讓章姨去陪自己,該輪到她不放心嚴茂蘭了。

  顧凱伸手將她摟在懷裡,無奈道:“有兩位護工在,晚晚不用操心伯母。你啊,該多為自己想想。”

  “新護工和專業的復建師已經請好了,只要過了明天,晚晚安心等手臂復原就行。”

  林晚晚猶豫著伸出手,最終抱住了顧凱。

  “不用怕,明天上手術台,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顧凱低頭親了親林晚晚咬得泛白的唇瓣,隱隱有些心疼。

  她總是這樣倔強,即便害怕明天的手術,卻始終沒有開口說出來。

  而他也只能給予一個擁抱,一個親吻,無言地安撫她的擔憂……值得

  顧凱沒有食言,早早趕到醫院,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林晚晚被動地接受著護士的檢查,看著他一臉的輕鬆,心裡的緊張似乎也一點點地消散。

  可是再次躺在冰冷的手術台,想到四年前在這裡的痛苦回憶,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提起,身體也輕輕顫抖。

  顧凱全身消毒後,穿著隔離服坐在手術台的前方,緊緊握住她的左手,安撫道:“不怕,卡爾醫生對lady一向很溫柔。”

  林晚晚想笑卻笑不出,只勉強勾了一下嘴角:“西方人總是比較有紳士風度……”

  她明白顧凱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太害怕。

  林晚晚想起上一次她獨自在醫院,獨自接受著一次又一次的手術,其實心裡已經麻木了,只是身體還有記得那些疼痛,這才會惶惶然。

  兩人說話時,麻醉師已經將她的右手臂局部麻醉。

  林晚晚感覺到右手漸漸沉重,知道麻醉藥已經慢慢生效了。

  車禍時她正昏迷,後來情緒不穩定,醫生無奈只能用了鎮定劑。自己對那麼多次的手術,並沒有多少詳細的記憶。

  這次清醒地接受手術,林晚晚的手臂因為麻醉藥沒有了痛感,觸感卻還在。

  冰涼的手術刀划過自己的手臂,林晚晚情不自禁地握緊了顧凱的手。

  能不能再彈鋼琴,她的希望只能全放在卡爾醫生的身上……“晚晚,”看見她抓著自己的手指,指尖用力得發白,顧凱輕聲喚了一聲,笑道:“四年前蕭邦鋼琴比賽,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對我有印象麼?”

  林晚晚回過神,看向他微微搖頭:“彈奏的時候,我從來不望向台下的……結束後,就直接回家。”

  “那次是媽聽說宋晨參加半決賽,帶著我一起去看的。”顧凱說到這裡,笑了:“我對音樂一竅不通,曲子聽起來都差不多,實在是有點對牛彈琴的感覺。”

  “媽在旁邊偶爾給我評點一兩句,比如指法不夠熟練,琴曲缺乏感情,選手太緊張導致手指僵硬。我聽得茫然,不好打擊媽的興致,只得不懂裝懂地連連點頭。”

  林晚晚聽得有趣,問道:“那你對宋晨印象深麼?”

  “他算是我的親戚,我對宋晨的印象僅限於此。”顧凱笑了笑,低聲說道:“反而是他之後出場的女孩,讓我記憶深刻。”

  林晚晚很少回憶四年前的事,她怕自己會受不住,會在嚴茂蘭醒來之前崩潰。

  可是這些過去了,現在顧凱提起來,她卻沒有了當初那樣驚心的害怕和難言的痛苦。原來,時間果真是世上最好的療傷方法……“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唇邊含笑,光柱照射在她的身上,那在琴鍵上飛舞的雙手很美。”

  顧凱抓著她的左手,在指骨上輕吻。

  那之後,他回到國外答辯,結束學業,然後到“鳴威”上任,繁亂的事情接踵而來。

  在很久之後,顧凱才聽說那天看到的女孩,因為意外跟無緣決賽,甚至從此在舞台上消失。

  他當時只是感覺惋惜,不能再次看到那個在鋼琴前神采飛揚的女孩。

  這樣的念頭僅僅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忙碌的工作和生活淹沒而遺忘。

  沒想到,他們還會再相遇。

  顧凱以為,曾經那麼幸福的女孩即便沒有因為打擊而崩潰,也將絕望和頹廢。

  可是林晚晚雖然失去了當初無憂無慮的笑容,那雙眼褪卻了稚嫩和青澀,卻依舊有著她獨有的堅韌。

  顧家的媳婦可以不夠漂亮,可以沒有顯赫的出身,但是一定要夠堅強……選擇了林晚晚之後,顧凱發現,這個女孩對於外人會淡漠和疏離,一旦走近,就會全心全意地對待。

  顧凱很慶幸,這樣的她現在就站在自己的身邊,能夠一起共同生活……如果能讓林晚晚恢復當初在鋼琴前神采奕奕的身影,有什麼比這樣更完滿了?

  顧凱對她或許不是一見鍾情,卻算得上是二見傾心了……顧凱低沉柔和的聲線就在耳邊,劃在皮膚上令人戰慄的冰涼,林晚晚似乎已經快要感受不到了。

  她看著身邊的人,聽著他絮絮叨叨地說起年少時的趣事,以便轉移自己的視線。

  緊緊相握的手,暖意從指尖慢慢滲透到胸口,驅散了心底餘下的一點堅冰。

  林晚晚睇著顧凱,明知以後的生活不會輕鬆,還是在心裡默默地許下了不離不棄的誓言。

  只要顧凱不放棄,她絕不會輕易放手……

  漫長的手術,林晚晚到最後終究抵不住失血和倦意,在手術台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被送到一間單人病房裡,坐在病床邊上瞌睡的人,不是顧凱又是誰?

  林晚晚稍微動了動被包紮固定的右手,沒有任何的知覺,她皺眉,不敢亂動,抬頭瞥見顧凱有些憔悴的臉色,十分心疼。

  顧凱只是淺眠,感覺到被注視的目光,立刻驚醒過來,緊張道:“晚晚有哪裡覺得不舒服麼?麻醉的藥效還沒過去,待會如果很疼,一定要告訴我。”

  林晚晚伸出左手,他會意地湊過來,感覺到她的指尖落在臉頰上:“不是請了護工?你先回家休息吧,我一個人沒事的。”

  “沒關係,我跟公司請了三天假。”顧凱小心翼翼地握住貼在他臉上的手,笑道:“晚晚右手還沒痊癒,不能亂動,總有不方便的時候,有護工在比較好。”

  “平時有我在,就沒必要叫護工過來了。”

  林晚晚一愣,沒想到顧凱考慮得這麼周到。

  比如去洗手間和擦身這些小事,就算自己已經決定接受顧凱,可她仍舊還是會覺得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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