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胎兒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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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個電話好像是平地驚雷將陳漠北給震的木木的,握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坐在後排坐的男人伸手搭在項博九肩膀上,「去醫院,程諾要生了。」

  車子在馬路上一個凌厲的大轉彎,九哥絲毫不馬虎的調頭就去醫院。

  韓陳拿著手機走遠一點,眸光看向手術室方向,聲音不輕不重的,「四哥,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等家屬過來。」

  「……」

  高興忐忑的心情還沒來得及分辨,乍然聽到這句話就猶如天寒地凍的冷冬中迎面而來的一盤冷水,捏著手機的手指突兀的收緊,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掐住了心臟一樣,驟然而來的緊繃感把嗓子都給堵住了,陳漠北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那邊韓陳已經掛斷了電話。

  韓陳拿著手機又站了一會兒才回到手術室前。

  於曉晨看他一眼,「你給誰打電話?」

  「孩子的爸爸。」

  於曉晨撇撇嘴沒再說話。

  韓陳盯著手術室看了眼,他折身坐在一邊的等待椅子上。

  醫生出來找人簽字,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醫生,韓陳趕忙湊過去,「怎麼樣?」

  「家屬還沒來嗎?」

  「快了,在來的路上。」韓陳忙問,「孕婦情況怎麼樣?」

  「生個孩子而已。」醫生看他一眼,手裡拿著的文件夾直接敲在韓陳胳膊上,也沒再說什麼就折身回去了。

  陳漠北匆匆趕到,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衣,手臂處挽起來,領口的地方鬆開了兩粒扣子,人因為趕得急額角似乎還帶著汗水,臉部線條繃的很緊,哪怕一句話都沒說,可看到的人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投射出來的緊張。

  「現在什麼情況?」他開口詢問,張開嘴巴說話才發現聲音的乾澀沙啞。

  韓陳走過去拉著他往旁邊走,「醫生在等你簽字。」

  「孩子的情況不太好!」醫生看著陳漠北,直接拋出這句話。

  於曉晨直接傻眼了,似乎壓根就沒想到是這種結果!

  陳漠北一把抓住醫生領口,「你再說一遍!」

  「作為醫生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孩子的胎動減少,雖然胎心正常,但是心電圖異常。而且孕婦是稀有血型,唯恐有個萬一,到時候恐怕要先保大人!」

  「四哥你冷靜點!」韓陳趕緊過去拉開人。

  陳漠北接過手術通知單,男人面孔繃得齊緊,他在上面迅速的簽字。

  當陳漠北三個字簽下去之後,他狠狠閉了下眼睛,「先保住大人。」

  女醫生抬頭看陳漠北一眼,她接過手術通知單直接進了手術室!

  手術期間的每一刻都是煎熬,一聲啼哭傳出來的時候陳漠北猛的轉過臉面向手術室!

  腦袋嗡嗡響,響亮的啼哭聲,這意味著什麼?

  如果孩子沒事……那,大人呢?

  程諾呢?!

  陳漠北現在手術室外面,出了一身冷汗,身上的白色襯衣緊緊貼在後背上,一片冰涼。

  接著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醫生出來喊,「家屬。」

  陳漠北一步站過去。

  醫生看向他,「胎兒應該是有先天代謝性疾病,健康評分為0,已經對新生兒搶救兩輪,無效。」

  說著醫生把放棄搶救的單子交給陳漠北。

  這一聲他哪怕在多份文件上籤過字,也從未想過有像今天這樣,他的名字簽下去會覺得這樣艱難。

  「產婦呢?」

  「產婦情況良好。」

  陳漠北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沒事,這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

  這一生中他經歷過無數次的波折,卻從未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心口泛酸。

  「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

  醫生說,已經讓護士將小孩子抱了出來。

  乾淨的小被褥包著那么小小的一團,生命才剛開始卻也已經結束!

  程諾被推進病房,因為麻醉,她的雙腿都木木的。

  這會兒也沒什麼力氣去驅趕陳漠北。

  任著他把她抱到病床上。

  男人的臂膀依然強壯,貼近時能清晰嗅到他身上的氣息。

  程諾微微偏了臉,就算是再恨,可這種時候心臟是如此柔軟,眼淚竟然有點忍不住的樣子。

  她偏過頭去閉上眼。

  醫生在旁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陳漠北在一邊聽著間或問上幾句。

  許是麻醉的作用,程諾竟然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陳漠北站在病床邊,他看著她的臉因為懷孕的關係胖了一些,肉肉的感覺。

  男人手指貼過去,指腹輕輕的在她臉蛋上捏了把,像是用來確認她的真實存在。

  從手術室到病房到現在,除了醫生說話陳漠北應個幾句,跟其他人就沒有說過話。

  也是,這種事,誰遇上了誰都難以接受。

  剛剛做了媽媽,接著又要接受喪子之痛。

  蔣雲依是後來趕過來的,這個消息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她想想自己,再想想程諾,完全無法估量程諾要是睡醒了知道這個消息後該多麼難過。

  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於曉晨跟她不熟悉,可到底也是知道一些蔣雲依的事情,看她這樣也忍不住出言相勸,「你自己要保重身體,別一個事整成兩件事,到時候諾諾還要擔心你。」

  蔣雲依哽咽著,重重的點頭,可是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掉。

  項博九在旁邊看著,到底無奈的搖搖頭,他本能的掏出煙想要點燃,還是又收了回去。

  韓陳指了指旁邊,兩個人走出去。

  到了吸菸區,項博九才點了煙。

  他狠吸一口,忍不住說,「四哥這還真是,什麼事都遇上了。」

  韓陳不語,他手伸出去,「給我一支煙。」

  項博九看他一眼,韓陳直接從他口袋裡摸了煙去,自己點上,「今兒情況特殊,心躁,吸一根。」

  ……

  這種事瞞是瞞不住的。

  從出了手術室程諾就沒有見到孩子,她想見見孩子,別人幾次三番的找理由,就算是再遲鈍程諾也已經意識到不對勁。

  她眸光盯向陳漠北,等著他給她一個答覆。

  男人伸手將蓋在她身上的被單掖了下,「先天代謝性疾病,死亡。」

  這幾個字是如此沉重,壓得心臟都疼,可說出口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程諾木木的盯著他看,看著看著眼圈都紅了起來,「我早說過他不該來這世上,強留也留不住!」

  這一回,是他無言!

  在她眼淚掉下來的時候,男人的手掌蓋在她的眼睛上,「你現在不能哭太多,對眼睛不好!」

  沉穩寡淡的勸慰,卻把心臟揪扯的更加疼!

  本來一點點的眼淚瞬間逆流成河,她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不想看到他。

  她更加不需要他安慰,一點都不需要。

  他憑什麼來安慰她,他到底是什麼人?

  她早就說過了,他們之間橋歸橋路歸路從此再無干係。

  程諾突然控制不住的大哭起來,就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再也承受不住了,也不想承受了!

  她的眼淚淌在他的掌心裡,濕潤了整個掌心,也濕潤了他的整顆心臟。

  陳漠北俯下身去,他的手掌還壓在她的眼睛上,他就這樣俯下身去,額頭抵住她的。

  「諾諾,對不起。」

  仿佛嘆息一樣的聲音,在她的耳際破裂。

  眼淚就像是控制不住的水龍頭,不斷的流。

  程諾用力的咬住唇,他為什麼跟她道歉?

  他對不起她什麼?

  他最對不起她的,就是不該讓她認識他。

  程諾哽咽著,聲音沙啞而乏力,「陳漠北,我只想這輩子從未遇見你!」

  陳漠北沉默著,他的唇印在她的額頭上。

  她不知道,他覺得遇見她,三生有幸!

  ……

  程諾在醫院住滿一周後就堅持出院,出院那天陳漠北到醫院去,醫生卻說她已經辦了出院手續。

  他趕到她住的地方,是於曉晨開的門,恭敬而堅定的將他阻攔在外面。

  「抱歉,四少,程總說不見人。她現在情緒還不是很好,給她一點時間吧。」

  陳漠北從未想過,她想要的這一點時間,就是徹徹底底的從他的視線中消失。

  等他再來時,已經人去樓空。

  房屋易主。

  她說她跟他再無干係,橋歸橋,路歸路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於曉晨是主動找上的陳漠北,她說程諾之前給了她簽過字的法律授權文書,關於現在公司的所有一切都交由律師來辦理變更,而她將離開這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四少,你不用問我,我不知道程總去了哪裡。」於曉晨看向陳漠北,「她既然想離開,就想走的乾脆利落。這段時間在蘇城發生的事情,換做另一個人,不只是承受不住的問題,如果是我,就是瘋了都有可能。」

  於曉晨嘆口氣,「公司的授權變更已經交給律師來處理,還請你們高層商議好後告知律師。有需要我協助處理的我來處理,這是程總離開前交給我的最後一件公事。等這件事辦好了,我會辭職。」

  男人眸光盯著她看,於曉晨乾乾脆脆的回望過去。

  陳漠北拿過她放下的文件來看,是程諾的字跡。

  應該說,包括於曉晨在內,都沒想到程諾會是這樣悄無聲息的走掉,就像是她下定決心要拋棄掉曾經的這些人和事。

  ……

  程諾身上的案子已經解決了,這之後陳漠北就可以安心收網了。

  雖然可能會耗費一點時間,但是寧顯淳卻也再無翻身的餘地。

  秋天的風吹來已經有了蕭瑟涼意。

  她走的這樣決絕,整個蘇城,任陳漠北翻個底朝天,竟然也沒有程諾的影子!

  站在程坤鵬的墓碑前,陳漠北長身而立,靜默無語。

  蔣雲依肚子裡的孩子順利生產,是個非常健康的男孩。

  哪怕這一天,也未曾有程諾半點訊息。

  陳漠北盯著墓碑上男人的照片看著,他點了一支煙放過去,「寧顯淳的事情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你查了那麼多年直到今天,應該也不在乎再多等一等。」

  我只是沒想到,程諾這樣等不及。

  陳漠北看著這煙燃盡,在涼意漸起的秋風中他轉身往回走。

  秋風掃落葉,鞋子踩在枯黃的葉子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說話,有人在笑。

  男人停住腳步,他微微轉身,看向墓碑的方向。

  還記得在唐俊長地盤上的那次會面,程坤鵬鄭重其事的跟他說。

  「我只說一句,我不會承認你,就憑你不會喊我一聲哥,我也不會承認你。但是,如果你真的愛程諾,你和我爸之間的事情就爛在你肚子裡,直到有一天跟著你進墳墓。永遠,不要提及!如果你真的愛她,永永遠遠,不要提及。我寧可你一輩子背負著這個秘密,也不想我妹子有一天會因此而傷心!」

  有時候被騙著高興了一輩子了,也是一種幸福。

  人生短促,如果陳漠北是她選定的良人。

  當哥的,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把一切可以隱藏的隱藏掉。

  這是在陳漠北幫程諾擋掉那一拳時程坤鵬最後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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