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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笙的聲音渾厚而有力，盧老夫人磕著眼睛，面沉似水地聽著。待盧笙說完後，她睜開眼睛，沉聲說道：“盧家的家訓，你們從小的時候都會背的。這麼長時間了，你們也懂得了其中所蘊含的道理。
我不希望你們只是單純地記在了腦子裡，更應該付諸於平時的行動之中！這次事成之後，盧家必定會更上一層樓的。站得高，看得遠。可也不要忘了，高處不勝寒！
所以，我希望你們都能記在今天的話。否則，這潑天的功勞，便是一把砍頭的刀。”
“是，孩兒謹記娘的教誨！”盧笙頭觸到地上，聲音恭敬而堅定地說道。
盧顯和林氏也跟著答應道：“孫兒（孫媳）謹記祖母的教誨！”
“嗯！”盧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溫聲說道：“你們都起身吧。盧家的興衰，可是都壓在你們的肩上了。所以，切記要三思而後行！”
盧笙站起身後，臉上已經看不出一絲激動之色，面上反倒是多了一份凝重。若有所思地說道：“正好兒子今天接到林伯父的信，說是要和林伯母一起來江州小住幾天。一來，林伯母想和娘親敘敘舊。二來，也過來看看麒哥兒。今天這件事情，正好和他老人家商量商量。”
盧笙嘴裡的麒哥兒，自然是指林氏和盧顯的孩子。
聽說自己的祖父、祖母要過來。林氏是怎麼也抿不住那翹起的嘴角。
“這可是好事兒呀！”盧老夫人激動地說道，“信上可有說，兩人什麼時候到？”
盧笙沉吟了一下說道：“信是林伯父和林伯母離開囇山書院以後，林大哥寄出來的。算算日子，也就這兩天的事情了。”
盧老夫人笑著點頭說道：“那敢情好！林老先生過來後，你將這件事情跟他商量一下。茲事體大，你們一定要小心行事。”
“娘放心吧，兒子心裡有數的！”盧笙抬手對著盧老夫人一禮，恭敬地說道。
盧老夫人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是鮮少讓她操心的。遂也不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了，她轉過頭，笑著和林氏商量著，林老先生夫妻過來後，府上應該給他們安排在那個院子裡。
都撥哪幾個人過去伺候，甚至連床帳和窗簾用什麼顏色什麼料子的，兩人都仔細地定了下來。
盧笙和盧顯見兩人討論得熱火朝天的，相視一眼。對著老夫人行禮後，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到了書房後，父子二人就今天的事情討論起來，勢必要先拿出一個章程來。
而方老夫人這邊，她將方檸早早地打發走了。自己對著搖曳的燭光發呆。
溫泉山莊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的，如走馬燈一般在腦子裡閃過。方家跟在皇上身邊多年，可謂是對皇上的心思，最了解不過了。
若問歷朝歷代，每個皇帝最擔心的是什麼？自然是“江山不穩！”
而眼下，天災降臨，明年必定會人禍不斷的。禍亂四起，民不聊生，何來的穩固江山呢？而今天，在玉家看到的苞谷，最是適合大宗朝受災的地區了。
若是替皇上解了這燃眉之急，明遠何愁無法再進上一步呢？方家必然會再次風光無限的！她眼睛轉了轉，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打定主意後，方老夫人第二天向盧老夫人辭行。盧家老夫人便笑著挽留，可她推說自己出門太久，不放心方老爺子一人留在家裡。
而眼下，趁著天沒有下雪，官道上，已經可以跑馬車了，趕緊回徐州去，免得這老天也又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盧老夫人見放老夫人是執意要走，也不好多加阻隔。便客氣地將人送出盧府。
盧老夫人站在門口，若是所思地看著方家的馬車離開的方向。
第五百九十三章 搶先
方老夫人除了晚上在客棧里投宿外，一路上不停歇地向府里趕去。方檸擔心她的身體吃不消，勸阻了多次，可方老夫人仿佛就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一味地堅持趕路。
到了徐州後，方檸覺得整個人都要累散架了。跟方老爺子打過招呼後，簡單地梳洗了一下，便沉沉地睡著了。
方老爺子手裡夾著一本書，靠坐在不遠處的圈椅上，看著方老夫人齜牙咧嘴地躺在床上，渾身不舒服的樣子。不贊同地說道：“什麼事情把你急成這樣，值得你這樣不要命地趕路？”
“要緊的事。”方老夫人躺在那裡哼哼道。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腿腳，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可能是這幾天趕路累僵了，怎麼躺都覺得身上不舒服。
方老爺子低聲說道：“再要緊的事情，也不能拿身體開玩笑。你還當你是檸姐兒那樣的小孩子呀？！再說了，你沒有看到檸姐兒都累得面色慘白嗎？淨逞能！”
方老夫人心裡有事，也沒有注意到方老爺子語氣里的不悅。語氣複雜地說道：“這次江州之行，雖然耽擱了一些時日，但總算是沒有白耽擱了。
如果這次的事情辦好了，皇上縱然對方家再有想法，也不得不將明遠提拔上去。介時，方家再次恢復了往日的輝煌，就是將我這把老骨頭顛簸碎了，也值了！”
方老爺子斜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煩地催促道：“你一回來，便讓人火急火燎地將我從書房叫過來。有什麼事情，趕緊說吧。”說話間，眼睛重新回到了手中的書卷上。
方老夫人那翹起的嘴角，怎麼也壓不下去。她抬眼看著墨綠色的床頂，喜不自禁地說道：“好事，天大的好事！在江州時，我遇到了瀾心······”隨後，她便將苞谷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吧嗒！”方老爺子手裡的書掉到了地上，他卻絲毫不覺，仍保持著握書的姿勢。驚訝地問道：“真的有這種畝產量可以達到一千多斤的莊稼？”
“這怎麼能有假呢？”方老夫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能信口開河呢？”
方老爺子微眯著眼睛，喃喃自語道：“若是這件事情被皇上知道了，那可是······”
“絕對是大功一件的。”方老夫人笑著接話，眼睛裡的光亮得驚人，“眼下四處都是災情，皇上那邊定是心急明年的局勢變成什麼樣子。如果我們解了皇上的燃眉之急，即便他心裡再如何不情願提拔明遠，他也要有辦法堵住朝中諸位大臣的嘴，不是？”
“嗯！”方老爺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卻是如此。”長舒一口氣，“我現在回書房去，拿出一個章程來，再順便找人商量一下。”
方老夫人抬手掩口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說道：“那你的動作可要快一些。當時，盧家的那個老傢伙可也是在場的。盧笙在江州經營了這麼長時間，怎麼捨得將到手的肥肉交給別人呢？”
方老爺子彎腰撿書的動作一頓，想起那個滿臉憨笑，人畜無害的人。每次見到自己的時候，總是恭恭敬敬地喊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