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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這個孩子,怎麼這麼任性呢?還想不想讓腿好起來了?”陸氏放下手中的茶盞嘆息道,起身穿著斗篷急匆匆地向竹院走去。芍藥和牡丹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竹院的門口種了幾簇竹子,飄飄揚揚的雪花有的落在了翠綠的竹葉上,有的則直接落到了地上,竹子的根部已經鋪了厚厚的一層雪,襯得細直的竹竿更加青翠。

  陸氏帶著牡丹、芍藥剛轉過月亮門,蘇伯從屋子裡迎了出來。蘇伯四十歲左右,個子雖不高卻很壯實。一根簡單的玉簪把頭髮整齊地盤於頭頂,身上穿青灰色棉襖、棉褲,步伐沉穩地走了出來。

  看了一眼步伐急促,面色卻十分平靜的陸氏後,迅速垂下眼皮,面色平靜地躬身一揖,恭敬卻不諂媚地說道:“見過姑、奶奶!”蘇伯是陸家老太爺在一次保鏢的路上撿回來的孤兒。一開始,陸老太爺並沒有對這個瘦小的孩子上心,只是丟給身邊的人帶著。

  後來隨著這個孩子慢慢地長大,陸老太爺發現他不但聰明機警,在武學上也是頗有天賦,就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教導了一段時間後,就把他安排在大兒子陸在元的身邊。陸在元對蘇伯很是器重,視他為兄弟一般。也正是因為有蘇伯跟著,陸在元才會同意陸震東走水路。沒有想到陰差陽錯下,讓陸震東逃過一劫。

  “嗯。”陸氏嗯了一聲,眼神複雜地看了蘇伯一眼,腳步不停地繼續向里走去。

  蘇伯正好就站在路中間,陸氏距離他只有四五步的距離,卻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只是恭敬地喚了一聲“姑、奶奶”,看到陸氏頓下腳步,眉頭微蹙地打量著自己,便繼續說道:“姑、奶奶,少爺今日心情不好,誰也不想見。”

  “怎麼,連我都不見嗎?”陸氏瞪著蘇伯,沉聲問道,抬腳就要向前走去。

  蘇伯雙手垂在兩側,上身微躬,仍然站在原地,似乎沒有察覺到陸氏的惱怒。聲音平靜,不急不緩地說道:“少爺聽說容家大夫人和珺姑娘來到了徐州,和她們一起到的還有陸家的二夫人。”

  蘇伯口中的容大夫人和珺姑娘正是京城容之祥的夫人及和陸震東定親的容珺,而陸家的二夫人就是在京城打了陸家產業的陸在業的夫人。這幾個本來和陸震東有著絲絲縷縷的關聯的人,陸震東卻是從別人的口中得知她們到來的消息,這個中的原因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她們不是約好一起來的。”陸氏放下抬起的那隻腳,意味不明地解釋道。

  蘇伯仍然保持著一個姿勢站在那裡,也不在乎紛紛揚揚落在身上的雪花,面色平靜地繼續說道:“珺姑娘出身官宦人家,端莊大方,聰慧可人。雖然容家大老爺酒後和我們老爺玩笑說,要讓珺姑娘和我們少爺結為秦晉之好。雖說少爺年幼,卻是十分懂事的,不會把這些玩笑話當真的。”蘇伯的意思很明顯,既然容家來徐州是要退親,我們少爺現在雖然處境艱難,卻不會賴著這門親事不放的。

  “說的什麼混帳話?什麼時候一個奴才可以替你們少爺做主了?”陸氏厲聲喝道。只是這嚴厲之中卻有幾分心虛和惱怒,恐怕連陸氏自己也分不清楚。

  蘇伯抬起頭看著陸氏,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抹譏諷的微笑。不待陸氏抓住那抹譏諷的笑容,他便恢復了平靜的面色,剛才的一切都如幻象一般。

  陸氏微眯著眼睛看著垂首躬身立在那裡的蘇伯,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對勁。是他們知道了什麼嗎?不待陸氏將事情想清楚,就聽到蘇伯聲音平平地說道:“姑、奶奶言重了,大老爺和大夫人宅心仁厚,待人真誠,連我們這些寄人籬下的人都不忍苛刻。如今,他們仙逝,老奴又怎麼會目光短淺,恩將仇報,欺壓小主呢?”

  第二十八章 打臉

  “啪!”陸氏只覺的蘇伯的話像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自己的臉上,臉上頓時火辣辣的。什麼叫做“寄人籬下”?父母過世後,她待嫁閨中,和大哥、大嫂住在一起,難道不應該嗎?這算是寄人籬下嗎?哥嫂待她親厚,他們出事後,她也是把震東接到了府里,盡心盡力地照顧著,哪裡有恩將仇報一說呢?

  最可惡的是,蘇伯居然拿她和那些奴才一起說事,這是她最不能忍得。陸氏咬牙切齒地瞪著蘇伯,若是眼神可以噴火的話,蘇伯現在已經是被燒得體無完膚了。慍怒地說道:“你·······”眼角的餘光瞥到上房的窗戶開的一道縫隙。縫隙太小,對窗戶後面的情形看不真切,只能模糊地判斷出窗戶後面坐了一個人。那個人應該是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這裡。

  雖說無法看到那個眼神,不知為何陸氏卻是心裡一凜,一股寒氣包裹著全身,到了嘴邊的話被生生地咽了下去,剛才不知道跑到哪兒去的理智全都回來了。

  轉頭對上蘇伯那平靜中帶著疑惑,疑惑里透著迷茫,迷茫中似乎含有譏誚的眼神。陸氏只覺得胸腔里怒火中燒,偏偏這股火卻無法發泄出來,這股不上不下的氣嗝地她胸口難受。這主僕二人帶來的一冰一火,讓陸氏倍受煎熬。

  窗戶下的那道縫隙似乎大了些,那股若有若無的寒氣也消失了。陸氏暗嘆自己想多了。東哥兒一直是個任性妄為的孩子,就算是這一年來成熟了很多,但是對外面的事情,他所知道的也是她想讓他知道的那些。至於容家大夫人和陸家二夫人聯袂來徐州的事情,不管是蘇伯替他分析出來的,還是他自己猜出來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希望他自己能夠想明白,懂得放下就好。這樣也免去了她的一番口舌。既然他現在鬧脾氣,就讓他鬧吧!等事情過去了,多哄哄他便是了。想到這些,陸氏的心裡便好了許多。

  蘇伯看著陸氏不斷變幻的眼神,心中暗想:看來少爺想讓夫人誤會他只是在鬧脾氣的目的達到了。

  蘇伯看了上房的窗戶一眼,朝陸氏一揖,情緒低落地說道:“少爺的腿這一年來毫無起色,既然這次二夫人來了徐州,少爺就想著隨二夫人一起回京,在京城裡再尋些大夫看看。”

  聽到蘇伯的話,陸氏收回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一瞬,又繼續看著那道縫隙,聲音低沉地說道:“還是繼續留在徐州吧,這裡有我照看著,很多事情都會方便些。東哥兒的藥也都是從京城抓的,住在哪裡並無太大的區別,更何況回到京城後······”正巧看到屋裡的人擺弄著蓋在腿上的皮毛毯子。那隻手弄亂了整齊的毯子,陸氏卻覺得也弄亂了她心裡的琴弦,到了嘴邊的話便頓住了。

  “姑、奶奶?”蘇伯抬起頭輕聲喚著失神的陸氏,待陸氏回過神後,便迅速地垂下頭。

  “呃?呃,東哥兒已經大了,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胡亂替他做主。他想來是心情有些不好,你也是陸家的老人了,多照顧著些。有事的話,就去上院找我。”陸氏看著蘇伯,有些心不在焉地交待著。

  蘇伯低著頭,心中暗想:這是同意回京了?面上卻是一點也不顯,對著陸氏一揖,聲音恭敬地說道:“老奴記住了,一定會遵照姑奶奶的吩咐,好好地照顧少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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