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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政君嘆氣,“許言這麼多年來,本宮知道她也不容易,太子心裡不喜歡她,她卻一直不爭不搶,照顧太子與熹兒,井井有條,也辛苦了。以後她也會是皇后,也會步上本宮的這條路,可能沒有寵愛,只有以禮相待,但她也要咬牙堅持,不能走岔路,她要走的路,還很長。”

  廢太子的這場轟轟烈烈的事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結束了,皇帝身體一直未有好轉,王政君與太子不辭辛苦的幾乎日日陪侍在旁,這樣拖著到了五月,皇帝的身體急速惡化,太醫令的人束手無策,直道天龍有命,無可逆轉,恐就這幾日的事了。

  連月來的折騰,王政君心中多少已經有了些準備,在聽到這樣的結論時,心裡還是咯噔一跳,好像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離她越來越遠,如抽絲般,飄飄渺渺,抓不住,也留不住。

  她啞聲道,“知道了。做好你該做的事,下去吧。”

  彼時史丹,匡衡,還有太子皇子等人陪侍在側,自然也都聽到了,王政君閉了閉眼,吩咐皇帝身邊最為寵信的李總管,“還請李總管將太醫的話如數帶去長秋宮,告知太后。若是陛下問起,如實稟報吧。”

  李疍是自小跟在皇帝身邊的宦臣,深受寵信,此時老淚縱橫,邊抹著眼淚,邊道了,“是”。

  因皇帝大限就在這幾日,三公九卿,後宮嬪妃,太子皇孫,幾乎日日陪侍宣室殿,極盡孝道。

  皇帝一生都是英姿颯爽,朝氣勃發。就算此時天命將盡,也一直是梳妝整齊,面含清朗笑意。王政君幾次親自為皇帝擦拭身子,皇帝甚至與她閒聊過往,憶起當年。

  相對於幾個受寵的嬪妃,皇帝與王政君交心更多。

  “朕這一生,風花雪月,沒有什麼遺憾,除了…唉,不提也罷。朕從未覺得對不起誰,虧欠誰,現在大限已到,朕方覺得,一直忽略了默默陪在朕身邊的你,其實說起來,對朕,對太子,對後宮,付出的是最多的,也是你。這麼年來,你謙卑謹慎,處處為朕著想,也是苦了你了。是朕沒有好好陪過你,甚至沒有細細的看過你,現在想來,朕心裡最放不下的,居然是你。”

  王政君默默的聽著,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眼淚不自覺的奪眶而出,二十幾年了,他們在一起的日子卻屈指可數,如今在他走之前,能聽到這樣一番話,仿佛以往經受的,隱忍的,都不算是委屈,而是滿足。心裡滿滿的,除了眼前這個人,再裝不下什麼。

  “謝陛下,與臣妾說這些,讓臣妾覺得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這樣的堅持,臣妾會一直做下去,為陛下,為大漢,付出所有。”

  皇帝笑了,溫柔的,信任的,是那種她從未見過的,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柔情蜜意。

  王政君看呆了,她緊緊的咬著唇,手中不自覺的握緊他的手,感受著那最後一次,也是此生唯一一次,在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濃重情意。

  ☆、第二十七章 新帝

  五月十五這日,皇帝自覺身體再無法支撐,大限已到,彼時太后,皇后立於床前,皇子,嬪妃,王公大臣,皆跪倒龍榻之前。

  皇帝命丞相匡衡,侍中史丹,大司馬許嘉等上前,交代定要好好輔佐太子,攝理朝政,保江山安穩。

  之後才看向一直眼眶含淚,難掩悲痛的太后,只道自己不孝,未能為太后送終,反而,白髮人送黑髮人。

  太后已然泣不成聲,王政君也是心疼不已,二十年前,太后就是這樣送走了先帝,如今又要送走自己的兒子,何其悲哀啊!

  皇帝最後交代太子一番,讓他好好治理江山,躬親朝政。說完這些,皇帝已然是氣若遊絲,氣息奄奄,最後看向王政君時,又好像透過她看向了五月春意暖陽的天際,半晌後,在殿內此起彼伏的抽噎哭泣聲中,他淡笑著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竟寧元年五月,漢元帝劉奭在長安未央宮宣室殿駕崩,終年四十二歲。

  六月,皇太子劉驁繼承皇位,是為漢成帝。尊母后王政君為皇太后,長秋宮太后被尊為太皇太后,太子妃許言晉為皇后。

  七月,議先帝諡號為孝元皇帝,廟號漢高宗,葬於長安外渭陵。

  同月,定陶恭王劉康攜母傅氏及家眷歸封地定陶國,信都王劉興年幼,尊其母馮媛為信都太后,居於上林苑儲元宮。

  王政君被尊為太后,便由椒房殿移居長樂宮長信宮,劉驁初登皇位,卻是皇權旁落,先帝在時,宦臣勢力根深蒂固,再者傅昭儀傅昭儀外戚作祟,劉驁並不能為所欲為,大展手腳。

  劉驁一向甚為依賴王政君這個母后,如此幾次來長信宮都是心生不悅,談起此事。

  王政君道,“你父皇在時,宦官擅政,殘害忠良,吏治腐敗。所以你父皇生前極為寵信的中書令石顯首先留不得,再則,傅芸,馮媛外戚皆在朝中身居高位,先帝駕崩,他們已然不是外戚,而是阻力,所以馮野王等人也不再適合於朝中為官,皇帝首要是培養自己的心腹勢力,才能相互遏制,手握天子實權。”

  劉驁聽得是連連點頭,又問道,“母后覺得誰人可以重用?衷心效忠於朕?”

  “侍中史丹曾竭力庇護太子的地位,你如願登上大位,他功不可沒。其次丞相匡衡,右將軍王商都是曾力保你為皇帝的臣子,加之王商為先帝表叔,乃至至親,可以重用。”

  劉驁點頭,“嗯,母后說得不錯,宦官當權,朕也覺得致使綱紀紊亂,必須除之,史丹匡衡等人對朕的確是忠心耿耿,朕也必會重用,多謝母后提點。”

  王政君其實對朝政並不通曉,這些人都是她幾十年來跟隨先帝看在眼裡的,宦官禍亂朝綱,逼蕭太傅自盡之事,如今她仍心有餘悸,再者史丹匡衡等人多年來扶持太子也讓她心生感動。

  一切不過是因果循環,惡有惡報,善有善報罷了。

  “母后,如今大將軍之職空缺,元舅王鳳承襲嗣父爵為陽平侯,朕有心培養外戚勢力,以排除異己,已下令封元舅為大將軍,領尚書事。”

  王政君並無多少驚訝,歷年來,皇帝登基,總少不了封母家外戚為侯爵,一則彰顯孝道,二則培養外戚勢力排除異己勢力,王政君自入宮後與王家並無多少親近,不過提拔王家自然比朝中已然關係錯節,盤踞勢力的朝臣要好,王家除了一心效忠皇帝別無他法。

  “嗯,新帝登基,免不得更新換代,以往朝中各股勢力盤根錯節,這樣也好重新洗牌。”

  王政君忽想到什麼,問道,“哀家聽說,你封了張放為侍中,可有此事?”

  劉驁一下子表情僵硬起來,支支吾吾道,“母后,張放好歹也是侯爵之位,如今年滿二十,理應在朝中身居要職…”

  “母后不反對他在朝中為官,只是侍中是何要職你心裡清楚!入侍宮禁,侍從皇帝左右,侍奉生活起居,你封為他侍中,是何意思以為哀家心裡不清楚嗎?”

  劉驁知道瞞不過自家母后,一咬牙,道,“母后,朕現在都身為皇帝了,難道連喜歡一個人的資格都沒有嗎?張放除了是男人,他家世清白,身居高位,哪一點都配得上做這個侍中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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