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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的不言不語,比他回答任何一句,更讓僅隔一簾外的頤頤絕望。他不回答,不是等於默認了?

  頤頤閉了閉眼睛。這事實太殘酷,太殘酷……

  曇霓怕情況惡化到她難以收拾,不由分說扯著頤頤就走,這下頤頤終於被她扯動了。

  不僅被曇霓拉動,聞帶給頤頤的震撼,還讓她整個人變得呆呆痴痴的。她什麼話也不說,只是任曇霓拉著跑,一直到了醫院大樓外,曇霓才靠著花台猛喘氣。

  “好了、好了,坐一坐休息一下,會累死人的。”

  頤頤呆坐涼涼石磚上,心無比淒涼,幽幽慘慘,只是說不出話來。

  “你別這樣,”曇霓雖然也恨聞,但基於疼惜頤頤的心態,她違反心意地安慰頤頤:“不見得真就是你想像的,也許是因為莎剛自殺完嘛,聞總不好對她太殘忍。”

  “是嗎?”頤頤終於開口。恍惚的眼神,卻仿佛是思考了許久才整理出的思緒:“曇霓,我忽然有種感覺,好像並不是莎從我這裡要回聞,而是我從莎手中搶走了他。”

  “你的腦子別亂想好不好!”曇霓責備著,但頤頤這話似乎又沒有什麼破洞,換個角度想,舊愛新歡,頤頤才像是那後來的第三者。

  夜風淒涼,冬夜冷得像霜,頤頤心中一顆顆淚水凍不住而往下掉,像融了的冰。她漸漸陷入一種矛盾掙扎。

  她對聞並不恨怨,倒是對他的愛,讓她更加猶豫著,是不是該把聞還給莎,是否這對聞來說,才是最好的情感歸宿?

  “曇霓,”頤頤抹去臉上的淒涼和淚水。“也許我愛錯人了。”

  “別這麼說,”曇霓認真看著她,認真說:“聞要是真的這麼沒良心,我們就去問個清楚,跟他討個公道!否則你怕什麼?我就不相信你在他心中一點分量也沒有!”

  分量是有,頤頤相信聞是愛她的,但到底她和莎誰的分量重?

  莎跟她是截然不同的人,她不想做這樣的比較,也不在意這些,但……

  會不會聞在經過這個事段之後,會明白即使他跟莎永遠波濤不斷,但終究他的幸福還是系在莎的心中,別人無法取代?

  十指掩面,頤頤自覺眼眶潮濕卻無淚水,是她的心在淌血?

  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持續了好久,頤頤麻痹似的終於去接,曇霓不想偷聽她的私人電話,稍稍離開她幾步遠。

  頤頤那淚落斑斑的小臉蛋,實在讓人看了難過。死聞!曇霓咬牙暗罵,怎麼這麼沒良心!這下好了,舊愛新歡統統和在一起,他稱心如意了?!

  曇霓的指控,如果聞人在當場,他定要替自己辯解的。他如何能稱心如意?面對生命中真正愛著的兩個女人,面對抉擇的關卡,誰還真的能去感謝上帝給他這樣的艷福?

  當曇霓在急診室的布簾外拖走頤頤時,所弄出的聲響讓布簾內的聞也有所警覺,雖然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有種第六感似的知覺,不曉得為什麼,他就覺得那是頤頤!

  他本能想去掀開帘子探個究竟,然而他才一動,莎立刻就拉住了他的手。

  “你要走了?”莎仰起頭,柔情如水,雙目泫然,充滿了無比的依賴與不舍。

  聞總念著莎現在是個病人,他放棄了念頭,摟摟她,溫和安撫她:“別緊張,我哪裡都不去,我在這陪你。”

  莎滿足了。唇角微牽,綻放著歡愉,眼睫輕揚,流動著光華。雖然在病中,她仍然嫵媚,陶醉在回憶與她所建構的完美未來里。她把身子整個埋進了聞的懷中,就這麼折騰著……

  終於她閉上眼睛,沉沉入夢。

  聞暫不敢動,怕驚醒了她,一直等到她睡沉了,聞才輕輕把她挪回病床上,再不猶豫,立刻奔出急診室。

  頤頤在哪?在家裡?他該怎麼跟她解釋?

  然而一奔出醫院大門,他就看見坐在水泥花台上的頤頤和曇霓了。

  天!剛才真的是她?他心中一沉,又痛。他的遭遇真夠紊亂了,紊亂的人生、紊亂的感情、紊亂的他。

  他深吸一口氣,希望現在眼前有一大杯酒給他。他啞啞開口:“頤頤?”

  頤頤應聲抬頭,一雙盈盈水霧的眼眸,漾著敏感而纖細的情意,她還不用開口說什麼,聞的心已經無法克制地絞痛起來。

  “你……什麼時候來的?”他勉強說。

  頤頤沉默片刻,並不看他,咬咬牙,終於說:“在你吻莎的時候。”

  聞整個人陷入無邊的暈眩當中,渾身冷汗像從雨水中打撈出來,又苦又澀。

  “不是這樣的!”他著急地說。

  頤頤望他。“我看見的。”

  “不是這樣!”他啞聲吐實:“頤頤,我跟莎畢竟在一起十幾年,說我能一朝一夕割斷跟她的感情,那是騙人的。你一向明理,你難道希望我在莎最糟的時候棄她不顧?你會希望你所愛的是個絕情的男人?”

  頤頤在心裡點頭。她當然懂,她一向很明理,但這對目前的膠著情況一點幫助也沒有呵!

  如果她離開,那是她一個人傷心;如果她拉著聞離開,那莎和聞兩個人都會傷心。

  她愛他之深……讓她傻到竟想成全他。

  她咬咬牙,心如刀割,說出與心意完全相反的話:“我只希望我愛的男人不要跟他的舊情人牽扯不清!”

  聞頭痛如絞,他所認識的頤頤不是這麼頑固不講理的,是他給的刺激太大了?這一切已經複雜難理,偏偏這時,眾人又都看見一個人影朝著他們走來……

  “應啟文!”曇霓先叫了起來,天哪!眼前這幾個人就夠麻煩的了,他還來湊什麼熱鬧?!“你來做什麼?”

  這是什麼?同樂會嗎?啟文尚不知頤頤與聞交往的事,更不知此時此刻發生了什麼,他只不過是心血來潮打電話想頤頤陪他去party,沒想到……“是頤頤要我到這裡找她的。”

  “你叫他來的?”曇霓一臉呆傻,終於想到剛才頤頤去接的那通電話,原來就是啟文,但她叫啟文來幹什麼?

  聞語音重重往下一宕,不知為何火氣全出在啟文身上。“抱歉,我跟頤頤在談事情,方不方便請你們暫避一下。”

  那口氣不是詢問,更像指示,啟文一看見聞,之前毀車的舊仇就漫上來,火氣一起,仰頭堵上他:“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聞對啟文向來沒什麼好感,眼色清厲對應上去,兩個互不欣賞的男人,前仇新恨,益發像兩軍對峙,暴雨一觸即發。

  聞的臉色孤冷寒峻,氣勢足以嚇退所有的人,但頤頤卻只覺得心疼心酸。事情為什麼搞成這副田地?她把心一橫地說:“別吵了,是我讓啟文來接我的。”

  聞臉上的線條都僵硬了,眼光死死地轉向頤頤,不原諒地說:“是我們兩個的事,你幹什麼扯上他?”

  與其讓聞在她和莎中痛苦選擇猶豫,她還不如讓他果決地下斷定,那麼,如果能讓聞對她徹底死心,不就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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