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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雲早知如此,高投入,高回報,低風險,才是明智之舉。那傢伙早就知道孤木難支,所以才找了自己合作,對他的選擇,沈默雲早有了預判。

  那麼,他們便要開始合作了!

  她暗暗摸了摸腕上的鐲子,這是自己最後的仰仗,連施定忠也不能知曉。那廝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他若知曉有這寶物,只怕能奪了就跑。

  而王慈那日說最多兩到三日便要動手,那麼,這已經是第二日,時間應該不多了。

  果不其然,沈默雲在散步中發現,農莊裡的人口已經少了許多,連氛圍也悄悄有所改變,多少帶了些急促與緊張。

  就連他們這兩頓的伙食也相對簡單了許多。沈默雲試著要了一道玫瑰牛乳卷,卻被廚房以沒有材料回絕了。

  這一切都說明,沒多少時間了。

  施定忠的確本事不小,他每日看似瀟灑,拿了酒瓶閒晃的過程中總能帶回不少東西。而他每次滿載而歸抱回的一大堆花花草草都能引來極大的關注。

  守衛們怕有古怪,將他和花草里里外外搜了幾次卻一無所獲,又見他將耳房裡擺弄得奼紫嫣紅,深覺這是貴公子附庸風雅的瘋癲毛病也就不管他了。

  沈默雲也去看了吳筱玉一次。

  吳筱玉還在裝病,“虛弱”躺在床上,為安其心,沈默雲當著跟隨而來的婆子們的面,給了吳筱玉個承諾:好好休養身子,這次風波之後,自己會善待和幫助她們母女!

  施定忠先前傳話說他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沈默雲這便細細打量起了這耳房。

  狗尾巴草插了滿牆,倒似是一張綿綿的毛毯;上面有一株株牽牛點綴攀爬;插在筷筒里的綠竹清幽雅致,沈默雲很滿意!

  這番華美清新的掩飾也難怪婆子們找不出古怪,所有人都還是小看施定忠了。

  這人不僅能力不錯,行動力也不差。不到一整日的時間,他基本已經布置妥當了。這一番布置是他二人討論後定下的,但願晚些時候能用得上。

  黃昏時,施定忠那裡送來了一根單頭打磨得尖銳無比的細竹管,那尖頭是他在床底的地面上磨的,這般尖細,只要插得准,保管直取性命。

  沈默雲在手中比劃了一番,粗細剛剛趁手,這就是他們的武器了。

  看施定忠手藝不錯,沈默雲便又交代了他弄來件東西。

  施定忠很快便完成了任務。

  看著手中好幾管內徑空洞有手指粗細的竹管,沈默雲嘖嘖稱奇,感嘆連連。

  施定忠果然能人也!那用作武器的細管也就罷了,可此刻這麼粗的竹管,憑手力是絕對截不斷的。他們沒有工具,這是從何處弄來?

  當時她沒機會詢問施定忠,再待想起這一遭時已是兩年後。

  那日沈默雲與他一道竹林下棋,看著滿目蒼翠的綠竹和意氣風發的施定忠,她才想起這個一直忘了揭開的疑問。

  那廝慢條斯理,一臉得意:

  “哼!就因為你,委屈我在那莊子的小竹林邊長吁短嘆,擺著俊逸姿態施展美男計,惹來好幾個婆子的關注。我直言手中無簫無笛,甚是無趣。許是被我迷住,當下就有倆婆子表示她們滇人不會做蕭笛,倒是會單孔竹管。我自然是一臉膜拜求賜教。

  那些婆子也都與我一樣無所事事。當即便拿了刀便砍下了許多竹管。她們隨手上邊鑿個孔,便略略教了我。她們說孔的位置不一,吹奏的音色也不一。就這樣,一小會兒功夫,我就抱回了十幾截小竹管,我與她們說要回去好好研究,明日再一起探討……”

  “當日多虧了你!那竹管的確幫了大忙!”

  “你我之間,還何談一謝!”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十足。

  風來笑有聲,雨過淨如洗,自是一番愜意……

  當時的沈默雲要這竹管是打算放置那信號彈所用。

  她越發不安,畢竟已是整兩日過去了,最晚就是明日,王慈必定要動手。若是突圍,到時刀光劍影,她若再抱著禾禾難免突兀,引人懷疑。

  那日晚上,她背著沈靈將信號彈從貓兒身上取了下來,找了截粗細合適的竹管裝了進去。同樣,那顆毒藥也被她從金鈴鐺中取了出來。

  她抱了貓兒,“禾禾,明日危險,你別跟著我,你就乖乖留在這農莊,我若能脫困便來尋你!我若不來,你也別走!這個農莊必定會叫禁軍找到,到時候笑言她們一定會尋來!”

  那貓兒果然有靈性,似是聽懂應了一聲,隨後只往她懷裡鑽了又鑽。

  黑暗中,她能察覺睡在竹床上的沈靈與她一樣徹夜難眠,如烙燒餅般翻了一面又一面。

  “姑母,明日我會儘量保住你與表姐!”沈默雲背身幽幽來了一句便閉上了眼……

  沈靈也未曾回話,只是重重一嘆。顯然她也在疑惑和反思,究竟這麼做是對還是不對。

  一晚上都是狂風大作,鬼哭狼嚎般的烈風呼嘯卷著黃沙和落葉,一下下拍打著窗,沈琴瑟瑟發抖,懷疑是否要變天了。可沈默雲知道,這或許正是王慈等待的天氣……

  ☆、第九六二章 親人

  沈默雲猜得不錯。

  這全新的一日天氣相當惡劣。

  昨日還晴空萬里的天空此刻似被蒙上了一層黑幕,烏雲暗涌,遮天蔽日,狂風怒吼,似乎隨時隨地便將有場大風暴來襲。

  按理,這樣的天氣是絕對不適合突圍的,可她有預感,王慈就是要這麼一天,想要趁亂渾水摸魚。那廝從不按常理出牌,殊不知這一次他又有何仰仗和手段。

  沈靈本已心焦,一見這天色更是焦躁地坐立難安,幾乎是天一亮便竄去尋了吳筱玉。

  沈默雲儘量放緩了呼吸,從枕頭下拿了那竹管坐到了妝檯前。昨晚,為了儘量降低這竹管的存在感,她偷偷背著沈靈拿燭火燙斷了一縷髮絲,隨後細細層層將墨發裹住了竹管的青色。

  裡邊的信號彈則被她正好卡在管中,只需手指進入一推便能落下。

  這會兒,她順了一頭青絲,拿梳篦刮出了一邊墨發後,用發尾包裹竹管細細卷上,卷至一半又擰了一髻,拿了一隻珍珠篦子緊緊扣住。仔細拿銅鏡一瞧,果然不見半點馬腳。

  王慈不曾虧待她,即便筆墨不供,簪釵沒收,不過服飾脂粉頭油珠花等無法構成威脅之物倒是毫不短缺。

  她將剩下的青絲又挽一髻,全部盤去了後腦,乾淨利落。然後將整頭加固後又順手擺了點裝飾上去便算了事。

  而那施定忠磨成的竹製利器,她最後還是選擇綁去了襦裙褲腿裡邊。

  準備就緒後,她便站去門口。

  天色越來越沉,分明就是山雨欲來之意。

  而此刻,施定忠提了個小酒壺,帶著微醺酒氣,邁著優雅的公子步正從院外回來。小院裡的看守都把他當了個半瘋子,只瞥了他一眼便不再搭理。

  他衝著沈默雲挑眉眨眼,示意任務已完成。

  沈默雲終於大舒了一口氣。

  施定忠相比沈默雲,自由度要稍微大一些。他只要不出莊子,不惹是生非,按著王慈之意是不用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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