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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靈趕緊避開了去，轉身卻又看見正幫忙捯飭宴席的馮樂詩，叫她明顯一滯。兩人見了禮便又各忙各的，不過氣氛卻明顯有了些劍拔弩張的氣味。
前院書房說完話過來的沈沐沈暢明顯交談不那麼愉快，或者說是產生了一些分歧，兩人雖同時過來，卻明顯都是一臉面黑。
“哮喘”發作跑回家的沈琴帶著一兒一女也來了！
與均是一身新衣的眾人不同，她依舊是一件半舊不新的碧色長褙子，一些價值低廉的鎏金首飾外加一朵八成新的絨花，怎麼看都有些格格不入，故作姿態。就連她那一雙兒女，雖是新衣，可那料子，花色和款式卻都有些過時，一看便是成衣鋪子裡出來的處理貨。
眾人明顯對其作風也是習以為常，見過禮便各自坐了下來。
沈默雲暗笑，沈靈沈琴明明心性一致，卻走了兩條截然不同的道。一個處處顯擺她的老大地位，想要增加自己的權利和籌碼，一個則處處表露其弱勢地位和不易態勢，以求激起他人的憐憫和援助。
兩人途徑不同卻目標一致，真真是老太太的嫡傳骨血！
那吳筱玉也來了，她雖疹子未退，病情卻好了許多，只拿了一塊杏色薄絹擋住了下半邊臉。
也不知這蒙了一半的臉，該如何用膳？
不過……來了不吃也不虧，至少今日能拿下不少壓歲包，不會叫那沈靈只出不進！
在這種壓抑又古怪的氛圍中，親眷們暫時放下了種種不快，開始互相客套著見起禮來。
沈暢一家三年未回，沈琴一家也是許久未回，此時人一到齊，自然而然便成了拜年給壓歲包見面禮的時候了。
沈默雲是長房長女，自然要第一個上前給眾人行禮拜年。
馮氏心情很好，直接給了一大封的燙金紅包過來，叫沈暢很滿意，也將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便吸引了過去。
“弟妹出手真是闊綽！”沈靈陰陽怪氣：“可不許裡邊放了小面額的銀票出來糊弄人！這麼大的紅包，怎麼的，也該裝個五十，一百兩銀子！要不，可就鬧笑話了！”
“我是那種人嗎！”馮氏笑著睇了一眼過去，竟是當了眾人面打開了那紅包，抖出了裡邊兩張銀票，上邊有清楚的“壹佰倆”仨字。
這一出手叫眾人不由愣了一愣。要知道，按府中的的慣例，這孩子們的壓歲錢一般給個五兩銀子，最多再賞了幾個五分或一兩的銀稞子逗個趣兒，圖個高興罷了！
此時馮氏這一出手便是二百兩，倒是顯得沈靈等人寒磣了起來。
不過沈靈很快便在心底暗暗慶幸，幸虧二房此刻才回來，否則自己大年初一封的五兩銀子的那紅包可就要丟醜了。不過，沈琴就麻煩了，二房給這麼多，一會兒看她怎麼出手。
果然那沈琴的臉色一下子便黑了幾分。
叫她幾個沒想到的，是那馮氏還沒完。
“雲兒是我府里的長女，此刻又成了貴女，將來還要為我沈府光宗耀祖，自然要吃好穿好，打扮得精緻貴氣！可憐嫂子走得早，我這嬸娘自然是要替嫂子盡一盡心的！雲兒，那銀兩你便拿著買點好吃的！雲兒記著，‘嬸娘也是娘’，以後若有什麼想吃想買想要的，或是銀子不夠花，一定開口，千萬別跟嬸釀客氣！”
這話聽得舒心，沈默雲自然笑著行禮應是。
“哈哈哈！你嬸娘說得極是！雲兒有事便來與叔父說，‘叔父也是父’嘛！以後有事便去找你嬸子，不用不好意思！”沈暢滿臉笑容，極為滿意！
怪不得叔父這麼多年都不曾再納妾，馮氏這也太會說話了！她這一開口一出手，便叫沈暢臉上極為有光！娶媳至此，夫復何求！果然，就連那幾位挑剔的叔伯也都點起了頭，摸著鬍子當眾贊起了馮氏。
而沈沐，自然原本便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又不知不覺暗了幾分。
沈靈心裡也極不痛快！
馮氏當眾這一下做得漂亮！相比之下，自己也偷偷摸摸塞了將近二百兩給這侄女。怎麼自己出了銀兩卻還有些偷雞摸狗的感覺呢？
看著笑靨如花的馮氏，沈靈和沈琴對其愈發厭惡！兩人齊刷刷將不滿的視線投去馮氏身上，可對方卻是回以大方一笑，同時又送了一個鄙視帶著挑釁的眼神過來……
☆、第五一三章 分裂
馮氏家底豐厚，陪嫁不少，可她卻從來都不是一個大方之人。
今日她非同尋常的闊綽出手卻叫兩位姑奶奶嗅出了一絲陷阱的味道來。
果然，這馮氏竟還不打算偃旗息鼓。
只見她從頭上拔下來一根點翠鑲紅瑪瑙的金步搖來插到了沈默雲的頭上。那瑪瑙顏色油亮，點點柔和的瑩光將沈默雲的臉襯得如珠似玉，嬌俏可人，整個人都多了幾分明艷之氣，叫眾人讚不絕口。
兩位姑奶奶對視一眼，這根簪子只怕至少又是得要二百兩銀吧？
“這步搖是嬸子早年得來的！不過太過華麗張揚，嬸娘年紀大了倒是不好戴了！將來咱們雲兒是要入宮的，這步搖你戴上倒是頂頂合適的！”
沈默雲剛要推辭，卻被馮氏止了。
“長輩賜，不敢辭！”馮氏拍了拍沈默雲的手，一臉深意問起了眾人，“你們看雲兒戴上這步搖如何，華麗高貴，可還配得上咱們雲兒的身份？”
她這一問，自然無人說不。
眾人都連連稱好！
馮氏扭過頭，特意走到了正做著眼神交流的兩位姑奶奶面前：
“雲兒沒有娘，家中女眷親近的也就咱們幾位了！首飾衣物什麼的，總不能叫大哥去捯飭吧！咱們做長輩的，若是能幫襯一把，自然要全力幫忙，姑奶奶們，我說的不錯吧！”
兩位姑奶奶終於聽出了話中意味，面面相覷，剛想要拒絕，卻不想連那叔婆也點起了頭，從腕上退了鐲子下來。
“你嬸子說得沒錯！雲兒是我沈府將來的貴人，自然不可懈怠了去！咱們這些女眷自然能幫便得幫！不可叫外人小瞧了咱們姓沈的！”說著，她便不由分說將鐲子套上了沈默雲的手腕。
這一出，沈默雲可不曾與馮氏商量過！不過想到下午在聽松院與馮氏說話時候，提起沈靈沈琴，她那咬牙切齒的樣，想來是當年沒少吃虧，便恨毒了兩位姑奶奶。此時一露面，馮氏便憋了一口氣想要給姑奶奶們一個下馬威！
她既然有這份心，自己自然要配合一番。這叔婆的禮自己且先收下，一會無人再退了便是。
可沈默雲這禮剛一行完，便被馮氏又拉到了兩位姑奶奶面前：“你這傻孩子，還不快些去謝過你兩位姑母！連叔婆都發話了，你倆姑母必定也都準備好東西要給你！”
沈靈和沈琴臉都綠了，只是尷尬的笑。
那馮氏卻沒有給她們接口搪塞的機會，再次笑到：“你大姑媽手裡有成衣鋪子，小姑母手裡有梳子鋪，她們可都是有銀子有品位的，對於穿戴都極有研究！你叔婆說的好，大夥都是姓沈，沒有道理此時迴避的！雲兒，你可要好好向你姑母學習，怎麼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