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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宜徹底怔住。

  炭盆端進來,門闔上,從外邊落了鎖。

  暖閣狹小,燈火晦暗,被滲進來的寒風吹得忽明忽滅,室內更顯幽暗。她就這麼枯坐著,久到覺得連自己,都成了這昏暗室內的一粒灰塵,撲騰了半天,卻尋不到開口和出路。

  宋珏走後不久,房門忽然被打開,她往外看了一眼,見來人居然是宋珩,眼裡浮起一絲亮光。

  可宋珩卻好似沒看到她的處境似的,反手將門闔上,搬了個椅子往她跟前一坐,打開剛帶回來的蓮蓉酥的盒子,輕輕捻了一塊遞給她。

  宋宜別開嘴:“你知道?”

  宋珩低頭,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大哥叫我來陪陪你。”

  宋宜不再出聲,他有些執著地遞了塊蓮蓉酥過來:“嘗點嘛,別耷拉著個臉,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我總覺得,其實你從遇上沈度開始,就沒過上過一天舒心日子,你看,刑部大牢、北衙昭獄、北郡,這些什麼亂七八糟從前想都沒想過的地方你都去過了,甚至還有貶廢。要沒他,安安靜靜當個太子良娣不好麼?日後劉昶高升,豈不是還有做國母的機會?”

  宋宜默默看他一眼,語氣冷下去:“你不肯認他也就罷了,別侮辱我。”

  宋珩拿手托腮:“可我說的是實話啊。”

  宋宜視線往下,看了眼腳上的繩子,自嘲道:“宋珩,當日在北衙昭獄,周謹尚沒給我戴過腳鐐呢。”

  宋珩往外看了一眼,門口守衛眾多,又轉回來,低聲道:“姐你省省吧,劉昶今夜怕是要逼宮。”

  宋宜一怔。

  他接道:“大哥說,宣室殿那頭的消息,陛下不大好了,召了貴妃母子侍疾,不讓別人近身,劉昶哪能坐得住?”

  “若他贏了,沈度定逃不過一死。若他敗了,大哥和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必然下獄,大哥會不會死不好說,但這裡全是他的人,定會將咱倆一塊處理得乾乾淨淨。”

  宋珩聳聳肩:“所以我倆還是給劉昶燒柱高香吧,指望他靠譜點,別太倒霉。”

  屋外似是突然起了風,颳得門呼呼作響,宋宜目光落在那點火星上,忽然生出一種將它一口吹熄,讓黑暗籠罩周身的衝動來。

  第65章

  沈度同宋宜別過,立即去拜會了宋嘉平。

  宋嘉平歸京之後,虎符一交,樂得自在,沒事就在府上喝喝茶看看閒書,閒來無事出京郊山上看看雪。日暮時分,他本傳了膳,還沒來得及用,見著沈度過來,問:“添副碗筷?”

  沈度客套了句說不必,他也就作罷,隨口問起:“都說陛下身子不大好了,你這是忍不住了?”

  沈度默認。

  “劉昶未必有勝算,不必你親自動手。”宋嘉平沉默了好一會,道,“貴妃母子不是在侍疾麼?”

  沈度猶疑了好一會,還是道:“岳丈,我想問問當年的事。”

  宋嘉平盯了他好一會,緩緩喝了口茶:“你這麼快就回來,我就知道你沒死心,她呢?什麼態度?”

  沈度回想了下宋宜方才的態度,老實道:“不阻攔。”

  “既然她不攔你,我也沒什麼再瞞著你的理由。”他默默起身,到書架上取出一沓泛黃的紙,“知道陛下如今為何不設起居郎麼?當年那事記錄得太詳細,扯到龍鬚了,當年的起居郎直接被腰斬在神武門外了。”

  沈度接過那十幾頁紙,緩緩閱過,一臉不可置信:“簡直荒唐。”

  “是啊。”宋嘉平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不光劉昶母子,還有貴妃呢,一群喪心病狂的人。”

  沈度遲疑了下,忽然問:“當年這事,孟添益有份麼?”

  宋嘉平一愣,從龍之功怎麼封賞都不為過,所以他當年年紀輕輕封王掛帥。可褚彧明和孟添益這些人,卻是憑著資歷一步步爬到高位上來的,當年事發的時候,這些人身份地位尚低,應該不至於牽扯到其中來。

  “司禮監從前就是內閣奏事後,根據聖意草擬旨意的所在,並不掌印。”他算了一下,“那一年,孟添益應該在司禮監也無權無勢,斷沒有和這事牽扯上的可能。”

  沈度默默點了點頭,心底的疑雲卻還是驅之不散。

  “要入宮面聖?”宋嘉平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官服,視線越過他落在庭中枯樹上,“如今我手裡沒有虎符,所以……除非緊要關頭,不要找我幫忙,更不要找周謹。”

  “是。”沈度應下。

  他心神不寧地到了宮外,在神武門下遇到一個小孩,稀里糊塗往他身上撞,又一溜煙地跑了。等他跑開,他發現地上躺著一個信封,打開來,很簡單,他當日為宋宜買的簪子。

  他心下一凜,信中只得一張紙條:一命抵一命。

  他將那紙條在手中握緊,捏成團,又緩緩攤開,反覆看了三四遍,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將信紙撕碎了,入了宮。

  角落裡,那小孩盯著他的背影,一溜煙地跑回去報信了-

  沈度到宣室殿時,貴妃母子並不在,潘成直接傳了他進去,他仔細辨了下燕帝的形容,也不覺像是不大好的徵兆,忽然有些不確定傳言的可靠性,於是燕帝問他來意時,他遲疑了一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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