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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他們,杞子心中苦澀,少主說這樣的事若是失敗了,君侯還是不知情的好,因此贏罃在下令“解散間機閣”時並不知道他們還在為秦國賣命。可就如今的情形來看,他們的犧牲到底還有沒有意義呢?

  只當是為了閣主吧——杞子心想。

  杞子將幾個人召集起來,詳細地說了他們的計劃,將間機閣剩下的人全都安排了出去,然後叮囑道:“此事結束以後,不論生死成敗,都不要再回間機閣了。”

  “這是為何?”

  因為君侯已經下令解散了?杞子話到嘴邊,又換了一個說詞:“此事重大,不能連累秦國,間機閣的規矩各位都懂,也都有不同的掩藏身份,不管結果如何,這筆帳不能算到秦國頭上來,咱們自然是消失得越乾淨越好。”

  有人小聲問道:

  “那間機閣不就散了嗎?”

  “我們還需要做原來的事嗎?”

  “以後呢?還能回來嗎?”

  哪裡還有什麼以後啊?杞子勉強安慰眾人道:“全部蟄伏,等我指令吧。”

  幾個人點點頭:“咱們都出去了,頭兒,你呢?”

  “我?”杞子笑道,“我自然也有任務。”

  間機閣之事皆是機密,杞子不明說,眾人也不會問。

  想到各人馬上都要散了,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相見,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在場一陣短暫的沉默。他們原本都是些苦命人,從小在一處,接受殘酷的訓練,學成後被分派到各國,披著好幾層外殼藏在暗處,做一些生死邊緣的事。他們見過太多像自己一樣的底層人,不是奴隸就是廢物,別人都不把他們當人看。原以為自己也只能是這樣了,被人當棋子,用完就丟掉,可公子縶在做閣主之時,真真切切地拿他們當兄弟對待,一個貴族公子,甚至能跟兄弟們同吃同住,儘管間機閣有規矩在前,但他每次派任務時總不忘叮囑一句“小心”。他們之中絕大數都是沒有家的人,從來沒有誰會關心自己,捧著這句“小心”,能讓他們一心忠於使命,忠於秦國,哪怕付出生命也毫無怨言。

  而此時,他們要做的事,就是替他報仇!

  有人咬牙道:“晉國三軍六將,一個都不能放過。”

  “是,一個都不能放過!”杞子在心中發誓:包括晉侯姬歡!

  其他人都領了各自的任務,那麼姬歡,就交給他。

  刺殺晉侯,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哪裡會有什麼以後,也就沒有他所謂的“等待指令”了,就當此次交待過,間機閣從此不復存在。

  閣主,你等我!

  少主,對不起!

  第69章 未見君子,今者不樂

  八方館門口,贏沛老遠就瞧見許多人圍在南面的牆邊,指指點點、念念有詞,有人正奮筆疾書,洋洋灑灑在牆上寫了一首詩: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未見君子,寺人之令。阪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並坐鼓瑟。今者不樂,逝者其耋。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寫完詩,那人頭也不回地走了,贏沛還沒來得及問,只聽得周圍人議論:

  “這人本是戎族來的,聽聞秦侯求賢,一連上了十三封奏疏,上言治國之策,可沒有一封得到回信的,今日聽聞是君侯的‘訪賢日’,早早地便去秦宮外頭候著了,可沒成想連君侯都沒見上。”

  “他外來不久,難怪不知先穆公設立的‘訪賢日’早已名存實亡。君侯高興了,召見幾名‘文人賢士’喝酒聽曲,不高興了乾脆不見人,他要求功名,也不該在獻言獻計這一項上下功夫。”

  “戎族的人多氣性大,哪裡人人都跟冢宰一般有耐心。”

  “說起冢宰,聽說他又被君侯責罵了,還沒見哪位冢宰做成他這樣窩囊的呢。”

  “人家有本事,君侯捨不得罷黜他,罵一罵算輕的了,你看之前的‘三良’……”

  立馬有人截斷了話茬:“噓,不可說,不可說啊。”

  贏沛輕輕一咳,眾人發現了他,原本吵吵嚷嚷的八方館頓時安靜下來,雖說八方館言論自由,但他們方才的對話還是過分了些,也不知館主聽進去了多少。

  贏沛看了看牆上的詩,評論道:“氣性可憫,行為過激。”

  有人挑釁道:“你身為八方館的館主,不會壓著不許諫吧?”

  贏沛對著圍觀的眾人道:“給君侯諫言獻策是八方館的本意,但不能失了分寸,還是要依規依矩寫好奏疏向上呈報的,這樣的東西總不合適。”

  有人抱怨道:“館主不要欺瞞我們了,八方館這幾個月遞上去的奏疏,君侯可曾看過一封?怕是從未上過君侯的案頭吧?如此看來,咱們究竟還要不要獻計?八方館究竟還該不該存在?”

  八方館是秦國仁義的臉面,是先穆公大力扶持的學館,是贏支、百里奚等人多年的成果,贏沛不容許別人詆毀它,駁斥道:“秦國禮賢下士,君侯求賢若渴,才有了這名震天下的八方館,便是晉國、楚國、齊國那樣的大國也會許多人慕名前來。放眼滿朝官員,近乎一半是在八方館呆過的,八方館的名聲、地位不言而喻。如此,爾等還要說胡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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