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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的兩手,捏住痛苦掙扎的衛士的頭顱。接著傳來宛如樹枝折斷的聲音,衛士的頭被反轉過來。

  那名衛士,下身流出尿水及大量糞便,俯趴在地上。不過,整個頭卻仰望著天空。

  那名衛士,幾次痙攣後,就不再動彈了。

  “哇!”

  張彥高想揮刀砍向士兵,兩腳卻不聽使喚。

  另一名衛士,從後方往另一名士兵砍過去。劍刃碰到士兵頭部。只聽到“鏗”一響聲起。士兵轉向衛士。

  “哇哇哇哇……”

  那名衛士,發出了奇怪的叫聲,兩腿只打哆嗦,身體卻一動也不動。

  士兵的右拳,毫不費力朝衛士腦門正上方搥打下去。

  衛士頭顱的上半部,不知是往下陷進去,還是血肉橫飛,總之只剩半個腦袋。衛士嘴裡吐出大量的鮮血和泥狀物,最後連自己的兩顆眼球都迸出來,臥倒在地。

  看到此狀,誰也不敢再往士兵身上砍去。

  “那麼……”一名士兵說道。

  “那麼……”另一名士兵答道。

  “走吧。”

  “走吧。”

  “長安城要開始騷動囉!”

  “長安城要開始騷動囉!”

  說畢後,兩名士兵就大步跨出去。誰也不敢追過去。

  不久,兩名士兵消失在暗夜之中。

  馬,又發出裂耳的嘶叫聲。

  風,呼呼地增強,暗夜裡,棉花葉沙沙作響。

  逸勢吞口水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之後,你如何處理呢?”空海問道。

  “總之,我們先返回長安,把經過一五一十報告出來。再怎麼說,也是死了兩人——”

  “長安方面如何處置呢?”

  “翌日,長安派出軍隊,開始搜查從泥土中現身的那兩名士兵,但是毫無所獲。到附近的村莊四處打聽,是否有人看到類似的士兵,一樣毫無所獲——”

  “棉花田呢?之後的夜晚又如何呢——”

  “之後,再也沒有任何人出現,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張彥高正面對著空海說。

  “然後呢?”

  “然後再也沒發生任何事。從此棉花田平靜無事,棉花也已經收成了。”

  “嗯。”

  “若非有兩名衛士死了,連自己都會覺得那是否只是一場夢呢?如今,也有人這般認為——”

  “大致的事情已經明白了。”空海說道。“不過,您今日來此,是否又有何新發展呢?”

  “正如您所言。空海和尚——”張彥高露出複雜表情,看著眾人。“這事我也向上面報告過了,但上面指示我先去探看情況。不過,因有上次的事端,我不知如何是好,正巧馬哈緬都介紹安祭司給我,這回才來這兒商討。”張彥高露出疲憊不堪的神情。

  他以求助的眼光,先投向空海,接著又轉向安薩寶。

  空海注視著張彥高,問道:“到底發生何事?”

  “最近,同樣的事情又開始了。”張彥高說道。

  “何時?”空海問。

  “聽徐文強說,好像是四日前。”

  “喔……”空海好似忽然想起什麼般直點頭。

  四日前,不正是返回劉宅的傭人,發現精神失常的劉雲樵的二日後。

  “說不定更早前那聲音就開始了,只是這聲音再度被聽到,是在四日前的夜晚。”張彥高如此說。

  “那到底怎麼發生的?”空海問。

  “是——”

  張彥高點頭後,又開始娓娓道出徐文強棉花田所發生的事。

  從徐文強棉花田的泥土裡,爬出兩名大漢,是去年八月的事。事情發生後,也就平靜無事,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棉花收成,過冬後,德宗皇帝駕崩於一月二十三日。

  被預言因腦中風病倒的皇太子李誦,於三日後的一月二十六日登基。

  這期間,徐文強的棉花田埋在積雪底下。徐文強雖然在棉花收成時還曾到過田裡,之後幾乎就不再踏足。至少,日落後,徐文強連田邊也不願再靠近。

  幾日前,又聽到那聲音的,並非徐文強本人。

  聽到那聲音的,是徐文強家中的傭人,蘇文陽和崔淑芳這一男一女。

  蘇文陽、崔淑芳是住在徐文強所擁有的土地內的蘇家兒子和崔家女兒。文陽年二十二、淑芳十九歲。

  “兩人是情投意合的一對,據說是在私通時,聽到了那聲音。”張彥高說。

  文陽和淑芳,大約一年前開始偷偷私通。為避人耳目,一到夜裡,就在柴房或外頭私會,後來為家人察覺,已決定今年春天結為夫妻。

  雖然已經被默許,反而不好意思到柴房私會。倒不是怕人家跑到柴房來偷窺,而是怕大家會因顧慮看到兩人而不敢到柴房來,總覺得大家的視線好像都集中在柴房,更加心神不定。

  還好,一到三月,雖是夜裡也不至於覺得特別寒冷。

  因此,就相約在外頭。他們約在一到夜裡誰都不會來的場所——正是徐文強的棉花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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