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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內,寂靜了下來,只余了凌末和張嫣。

  張嫣揉了揉鬢角,昨夜,她並未睡好,此刻很是疲乏。凌末瞧了,將她的手握進自己手心,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若是累了,便歇一歇吧!”

  張嫣點點頭,凌末便抱起她往寢殿去,將錦被為她蓋好,剛要起身,便發現自己的衣角被她攥在手裡。

  “嗯?”

  “……”

  見她不語,眼皮半闔著將他瞧著,凌末心尖微軟,便穿著鞋子也躺了下來。

  張嫣往他懷裡蹭了蹭,滿足地閉了眼睛,喃喃說道:“我回宮的時候,顧玉清說的已經辦妥的事情是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寧昭那邊,解憂來了一封書信,玉清去處理信里的事了……”

  “跟陵南郡的刺殺有關麼!”

  凌末微笑了笑,手溫柔地撫著張嫣的長髮,道:“在這之前,尤思珍匿名了一封書信寫給了寧昭,寧昭的那位也很是稀奇這人是誰,便配合著派了邱言來,為了讓他顯身,我也不得不配合著演了一出受傷的戲。”

  張嫣睜了眼睛,想起在陵南郡時,那個時候,他確實受傷了,而且傷的不輕,若是演戲,那戲也做的真是下本了……

  “後來張卿趕到,張牧畢竟年歲尚小,經不起盤問,便將太后尋他的事說與了張卿……”說至此處,凌末不覺嗤笑了一聲,可那笑慢慢又變得有些無奈,他嘆了嘆,又道:“我來之前便尋過太后,挑唆張牧的絕非太后……”

  “能讓阿牧相信的……也只有尤思珍了!”

  凌末沉默著點了點頭,“他們挑唆張牧只要殺了我,太后便會恢復張卿皇子身份,屆時會立張牧為儲君,為了不讓他生疑我們已察覺出他的身份,我和張卿商量讓張牧主動去尋他們,他們既承諾立他為儲,那刺殺凌恪,讓我沒了子嗣,他照樣也能立為儲君……”

  張嫣身子一僵,凌末覺出,便垂頭問道:“怎麼了?”

  “沒事,你接著說。”張嫣搖搖頭,將身子又靠近了些,凌末適才那些話……

  “他們果然安排了刺殺凌恪,那次,邱言故意輸給簫影,身份敗露逃走。邱言以故友之子身份尋到尤思珍,明為求助,實則看住尤思珍,以防他東窗事發遁走。陵南郡刺殺失敗,他已無計可施,亦無人可用,只能他自己亮明身份去尋了太后,後來的事,你便知道了!”

  “那太后和戴太妃呢?”

  凌末微愣了愣,他側開些身子,一雙黑眸晶晶亮地瞅著張嫣,那裡面有掩不住的欣喜,“你……”

  “嗯!我想知道那些事,未來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有些人若是沒了,我想著,總該知道他是好是壞!”

  “太后去尋戴太妃是父皇的意思……”知道張嫣會驚訝,所以凌末並未在意,只是接著說道,“戴太妃前半生為了父皇背棄了戴氏,待她死後戴氏一族是絕計不會為了她安葬一事費心的,她一生執念便是陪在父皇身側,生前不能如願,便只能將念想留在死後。父皇薨逝前曾與太后說過,讓她去尋戴太妃,與她一道騙我,說我是她的孩子,我為天子,她為天子生母,待她百歲,就算父皇生前不喜歡她,她還是會葬在父皇陵寢,待她參與了這事,便沒有了退路,日後若是戴文生事,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依舊站在皇家這邊……”

  “所以戴文出事,你們讓她去了牢里?”

  “嗯!她那時該是察覺出太后意圖,但她已騎虎難下,戴氏遲早是要除掉的,她深知就算維護了戴氏也落不得好結果,索性依了太后和我,以我只有凌恪一子,將來天啟的國君血液里留著一半戴氏的血,光復戴氏是遲早的事,來勸服戴文認罪。”

  “那時,她也是這般想的吧!”

  “也許吧!”凌末唏噓說道。

  “凌末……”張嫣想起適才他曾說過的話。

  “嗯?”

  “你就不怕……凌恪的身體裡也留著戴氏的血,你……你真的……真的不……”

  “我只要你……”凌恪垂頭瞧進張嫣那一雙躲閃的黑眸里,“凌恪就算日後想光復戴氏,為他母族出氣,且不說我活著不可能,就算我死了,朝堂之上,諸事又真能如他所願麼!若他一意孤行,執意那般,沒個五年十年他亦做不到。縱是我先死了,我也要護著你餘下年歲安然無事,待你我百歲入土,他顧及地位也不會對你我做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如此想來,只他一子,亦無妨。”

  眼角微潤,張嫣往凌末懷裡鑽了鑽,他的話,此時此刻,感動是真,可內心深處,她還是有些不信的,只是,她不知,這不信源自何處。

  處置呂侍才的那天,雲墨一人坐在鳳儀宮後殿的廊下,張嫣尋見她時,她的眼睛是紅的。

  “這天怕是要飄雪了!”

  張嫣將手裡的披風遞了過去。

  雲墨抬頭見是張嫣,忙抬手擦了擦臉,就要行禮,便聽張嫣說:“罷了!”

  說著便也坐了下來。

  “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是除夕,那時夕秋還在……”張嫣微笑了笑,沒有了下話。

  雲墨側頭,眸中猶掛著淚,她一直都是瞧不懂眼前這個人的。

  “我聽齡官兒說,你當初入宮是要尋人的,如今,尋到那個人了麼?”張嫣仰頭瞧著灰濛濛的天,也不知這雪今天能下的來不。

  雲墨怔住,張嫣回首笑瞧著她,雲墨慌得忙跪地叩首,跪匐在張嫣腳邊,顫聲道:“娘娘……”

  “夕秋出宮的時候和我說小呂是個可信之人,我也一直很是相信他,他毀容在漪瀾殿的那些日子,只有你經常去尋他……”

  “娘娘……”

  雲墨的聲音里已帶了哭腔,張嫣瞧著她顫抖的肩膀,空嘆了一聲,“這皇城是會吃人的!”

  “你可願出宮去?”

  雲墨楞楞抬頭,她怔怔地瞧著張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齡官兒說你家就在京城,你若願意,近些日子收拾收拾就可以回家去和父母團聚……”

  “奴才不願。”

  不待張嫣將話說完,雲墨便咬著下 唇很是倔強地瞧著她,“自奴才離家的那天起,奴才便沒有了父母親人,奴才願意終身伺候娘娘,娘娘千萬不要趕奴才出宮去!”

  “……”

  離去前,雲墨突然喚住了張嫣,張嫣回神瞧著依舊跪在地上的雲墨,聽她說道:“呂哥哥去世前托奴才給娘娘帶句話,他說娘娘是個好人……”

  “他救你一命,往後清明,便祭一祭他吧!”

  入夜,雪便無聲無息地飄了下來,凌恪來張嫣這裡坐了一會兒便去了,張嫣送他到門口時不禁抬頭瞧著天上飄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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