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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吟吟的將他們三人打量了一番,三十年的光陰可以讓一個人的心老去,從而改變他的容貌。而我玄丘的這三個小夥伴們卻不一樣,他們年輕有體力,頭腦敏捷,卻也從不會在莫須有的事情上傷神。

  是以,三十年後再見。他們的音容相貌,一如三十年前,我們初入蒼梧山拜師學藝那般,眼神明亮,四肢健碩,活力四射,無憂無慮。

  “前些日子,我聽麗姬說,驅魔令在你們三個人手中,可是真的?”我半是疑惑道。

  “嘿,這有什麼好稀奇的。我們三個新人,初入魔族自是要費一番力氣才能站穩腳跟。那日我們瞧見麗姬被那喚作落軒的小子禍害,便打上了他的主意。讓司南將早些時候雕刻好的驅魔令,趁著落軒不注意,放在他的胸前,然後引來了魔族的侍衛小隊。寮遇便在那落軒的胸前摸索了一陣,將我們刻繪的驅魔令取出來,在眾魔族侍衛眼前亮相,並聲稱這個蒼梧山下來的男子,他私藏驅魔令。至於驅魔令是什麼東西,如何使用,有何功效,那便讓魔族的首領們,自己琢磨去吧。”幻魄笑道。

  “咦。你們果真心計古怪,真真的‘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如今你們出了魔界,就再也不要回去了。”我囑咐道。

  “那是!那是!我們才剛剛從那牢籠般的魔宮脫身,是如何也不會回去的。末兒姐姐,你去哪?要與我們一道回玄丘嗎?”阿羅問道。

  我嘴角掛上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苦笑,道:“你們離家一別三十年,快些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我記得幽都國熱鬧繁華,你們要在那裡多逛些時日才好。”

  “末兒姑姑,小侄就此拜別,你行路可要注意安全。如果需要我們三人幫助,無論何事,天涯海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寮遇雙手在胸前合實,揖禮道。

  “我會的,你們放心。幾個月前,我見那幽火狐獨自一人在河邊垂釣,如今你們回去了,他可就不寂寞了。”我笑笑,拈了朵雲,消失在原地。

  我不敢停留,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同他們一道回了玄丘,那裡已經不是我的家了。我那孤獨的望風崖,身上布滿戾氣的幽火狐,幾百年前我親手在狐冢外栽植的合歡樹,似乎離我越來越遠了。

  第一次乘駕了白雲,在天空中不分東南西北的航行,竟也有一番悠然的樂趣。

  在天空遨遊了大半日,累了,最終在南明山降下雲頭來。

  南明山是父親阿古啦立足的地方,那裡建有神堂,阿古啦戰神府,那是我們在移居九重天之前呆過的地方。

  曾經,父親在南明山神堂中,發號施令,指揮千軍萬馬,收復叛族的地盤,幫助天君收復喪失的疆土,穩固三界治安。

  在南明山,我的母親是最神氣的女子。她身裹天蠶絲織就的彩裳,頭上戴著八寶琉璃明珠,手臂上掛滿了各色玉石手鐲,纖纖十指塗了鮮紅的豆蔻。那些都是各地叛軍送來的降和禮物,阿古啦夫人將禮物扣押在府中,供自己享用。

  我的父親疼愛妻子,他本就立下了汗馬功勞,亦未曾有將那降和禮,送繳天庭的打算。他只派遣自己的手下,將各部族降和的表書送達了天界。

  是以,我們在南明山度過了一段富裕,快樂,無拘的生活。

  衣食用度都是最華貴的,府宅也是最豪華寬敞的模樣。出門乘坐四匹寶馬駕馭的香車,宴客使用上好的瓷器,就連府中的廚子,也是三界中頂富盛名的御廚。

  獨獨有一樣,父親懼內,從來不在外面沾花惹草,家中九進久出,規模宏大的院落,也只有母親和我兩個女人。

  我經常將自己反鎖房間中,偷偷學著母親的樣子,塗抹胭脂豆蔻。

  那一次被母親看見,她狠狠的斥責了我一通。斥責聲和我的哭泣聲將書房中的父親引來,他彎下腰,將我托起,抱在懷中,一隻大手輕柔的撫摸我的頭髮。柔聲道:“阿休乖,阿休不哭。阿休長大了,父親給你尋一位世間最優秀的男子來。他會把這世間最名貴的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送到阿休的面前,也會把世間最名貴的奇珍異寶,送到阿休的面前。”

  我的小臉上滴著淚水,心中想像著長大後,自己的屋子裡將會堆滿數不盡的明亮的珠子,桌子上擺滿了各色的胭脂豆蔻,衣櫥里堆放著用不完的彩衣素稠,心中的不悅便消失不見。“阿休聽父親的,阿休喜歡父親給我選的男子。”

  聽到我如此回應,父親一雙原本就如銅鈴般的雙目,睜得更圓更亮了。

  “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寵的越發無法無天。”

  母親在一旁輕聲埋怨著,而後調轉了語氣來,對我道:“阿休,有一次你父親在那山中與人閒談,言語中稍有不合,便不自覺的瞪起眼睛來,甚是威人,竟將那過路婦人懷中的孩子,嚇哭了。如今,你瞧你父親這般嚴肅的模樣,你不害怕嗎?”

  我聽了母親的話,板起臉來,睜大雙眼笑道:“是這樣嗎?我的眼睛有父親的眼睛大嗎?”

  父親和母親見我一副頑童的模樣,遂都開心的笑了。

  “是有那麼幾分傳神的相似,只怕以後會與你父親一般,越長越像,擁有高挺的身個。”母親溫言道。

  “哈哈,哈哈,我要長的比父親還高。”我笑著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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