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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國公夫人呈上來的?”

  “是。”

  蕭衍翻看著摺子,眉頭皺了起來:“可確實屬實?”

  丁明夷朗聲道:“國公府已將幾名犯人送至大理寺,國公夫人所指著之事確實屬實。長公主多年來,將國公府的動向一一報告廢帝。此次政變,也事先引起廢帝警覺。不管長公主所作所為是有意或無意,事實確實如此。”

  丁明夷做事蕭衍自是信得過,這般說來,他還小瞧了蕭媛?

  蕭衍斂下嘴角,慢慢正色起來。

  “陛下。”丁明夷抬起頭,“是否將長公主收押?”

  蕭衍沒說話,眉頭蹙得緊。

  沉吟片刻,他道:“先押入宗人廟。”

  “是!”

  長公主沒成想,才一日就變天了。

  一行兇神惡煞之人衝進朝暉堂,張口就說要將她押走。她才懶起對鏡梳妝,見狀驚得花容盡失。忠僕方嬤嬤拼死攔住了幾個抓她的人,叫她找到機會逃了出去。蕭媛下意識地跑去了握瑾居求救,連她自己也沒注意。

  或許潛意識裡,她信任的人只有周斯年。

  然而沒進院子,剛到門口就被侍劍侍墨攔住了。

  蕭媛黑了臉:“你叫周斯年出來!”

  她到如今還是不願相信現實。十多年的感情,就算周斯年此時變了心,她也依舊不信他會對她見死不救。

  侍墨:“世子爺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擾。殿下請回。”

  “本!宮!說!叫他出來!”

  侍墨面無表情,無動於衷:“殿下請回。”

  蕭媛怒極了,跺著腳沖安靜無聲的握瑾居里大喊大叫。然而別說人影,半點回應都沒有。掙扎了半天,還是被追上來的官兵給抓住……

  書房內周斯年手執一本兵書,看的認真。

  ……

  蕭衍十分生氣,一種被愚弄了的惱怒。

  夜裡踏入鍾粹宮,他憋了一天的火氣都沒散。

  夏花早就在等著這一刻,她靜靜地聽著蕭衍說完,突然起身下榻跪了下來:“陛下,妾身有事請陛下做主。”

  蕭衍立即坐起身,他皺眉:“你這是做什麼!”

  夏花眼圈有些紅,三月的天夜裡氣候很涼,她纖細的身子瑟瑟發抖:“妾狀告長公主逼良為娼,害我夏家一家險些家破人亡。”

  撿起散落在床邊的一件衣裳披到她身上,蕭衍神色十分複雜。

  夏花的經歷或許他比她自己更清楚,畢竟當初要納她為妾時調查過,不過也不曾放在心上就是。今日若非夏花提起,蕭衍都忘了這些事。

  “陛下,我夏家姑娘貌美就是錯嗎!”

  夏花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似得往下掉,好不可憐。

  她很少哭,儘管是個愛哭的性子,但在蕭衍面前她從來沒哭過:“妾身與么妹本該都有個好的歸宿!蕭媛她就憑喜好,引我哥哥大好的年華毀在賭博之上,逼得好人家姑娘委身為娼,委身為外室……”

  蕭衍沒說話,臉色突然很難看。

  夏花的眼淚打得他措手不及,蕭衍發現,他竟然會心疼!

  他陰著臉,不悅的情緒毫不掩飾:“……好的歸宿?花兒,你是覺得跟著朕,不是個好歸宿嗎?”

  夏花一驚,眼睫顫了下,淚珠滾了下來。

  “不,不是!”

  夏花搖搖頭,連忙解釋,“花兒的意思是,若是花兒當真命苦,沒遇上陛下的垂青,那,花兒便只能在青樓jì館蹉跎一輩子。長公主這般,害得花兒自己不說,還連累老父老母憂思成疾。並非是……”

  “好了!”

  蕭衍冷冷一哼:“朕知曉你心中所想!但是花兒,你如今已然貴為朕的淑妃,趁早斷了你的那點子不甘!”

  夏花磕了一個頭:“是,還請陛下為妾身做主!”

  蕭衍雖有些聽不慣夏花的說辭,但夏花說的確實是。若是她沒有遇上他,青樓里清倌兒也不能當一輩子,夏花的將來,只能淪落成千人騎萬人枕的jì子。

  這般想著,蕭衍的心口有些堵。

  蕭媛果真是無法無天!

  十日後,處罰定下來。

  在押入宗人廟的這十日,蕭媛明里暗裡吃了很多次虧。因著裡頭關押的都是蕭姓皇族,誰也不必誰尊貴。

  長公主二十六年的沒遭過的罪,這裡全受齊了。

  剝奪長公主身份,貶為庶人。

  在宗人廟裡蕭媛慶幸地接了旨,只想著能離開宗人廟就好,其他真的不重要。所以即使知道將被送往太廟,常伴青燈古佛一生,她也慶幸不已地接受了。

  傳旨的太監是伺候了三代皇帝的大監,是個十分聰明之人。廢帝在位時他已私下偏幫了蕭衍好幾次,此時在蕭衍身邊當總管太監。也算看著蕭媛長大,見她這般免不了搖頭嘆息。

  跋扈任性的長公主,真是一夕之間長大。

  長公主被遣送去太廟的前一日給周斯年遞了信,希望他能來送她。心裡言辭懇切地為自己這些年的所作所為道歉,請求他看在年少的情分上,來見她最後一面。

  然而周斯年看都沒看她遞來的信。此時的他,駕著踏雲飛奔趕往城外,暗衛耗費三個多月,終於查到了些夏暁跟博藝的蹤跡。

  長公主在城門口望眼欲穿。

  等了許久,不見周斯年的身影。當押送官兵剛喊啟程之時,她趴在車窗口終於拋開了畢生的高傲,失聲痛哭起來。

  真心經不起糟蹋,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

  遠在徽州慶陽府的夏暁,嘗到了事業人生的慘澹。

  她的樂器店,除卻第一日做成了兩單生意,後面近半個月都沒做成一單。每日來迴路過店前的人很多,進來逛的人卻很少,不知是對樂器知之勝少的原因,還是所賣的樂器太常見,每每到了門口都望而卻步。

  夏暁琢磨了半天,決定另闢蹊徑。製作少見樂器,並輔以她的彈奏來吸引人。

  這些事兒在開店之前她便有預想過,如今行動起來也不算匆忙。

  第一件要試的樂器,是揚琴。

  這個世界是沒有揚琴的。不僅沒有揚琴,很多樂器都沒有。

  夏暁有認真了解過,這個世界好似只有鼓、瑟、簫、笛、笙、琴、塤、箏、琵琶、二胡、編鐘,不到十二種樂器。

  事實上,夏暁知道很多樂器的構造,但手藝沒達到獨立製作的水準。所以早聘了好手藝的師傅,一一把所需的零件打磨出來。

  手藝師傅能將她要的零件做得精緻,拼接起來,試音效果十分好。

  揚琴擺在店面的第一日,夏暁演奏了古典經過現代編曲的彝族樂曲。揚琴的聲音清脆悅耳,一曲激盪靈魂。

  夏暁才敲了一曲,就吸引了不少人進來看。

  有幾個打扮富貴姑娘圍著揚琴愛不釋手,直問夏暁這是什麼樂器。

  當日,那架揚琴就賣了出去。

  紫衣很懷疑:“主子,這樂器那姑娘會奏嗎?”

  夏暁攤了攤手,笑容有些賊:“不知道啊,或許我還可以賺一份束脩錢。”

  與此同時,應約前來取塤的韓昭與章賢就在對麵茶樓飲茶,全程聽完演奏。兩人都是頗通樂理之人,不可否認,夏暁的演奏自由又極富有層次,動人心扉。

  韓昭凝視杯盞里裊裊的水汽,眼眸深深。

  第八十一章

  店中女客走了之後兩人才從茶樓下來。

  夏暁遠遠見兩人過來,立即吩咐阿大去後面取了修好的塤來。修理的比韓昭預料的更好,塤身平滑完整不對上去看幾乎看不到裂痕。

  韓昭仔細地檢查。

  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深色的塤,顯得活色生香。見沒有凹凸的地方,他隨手將塤裝進一香袋中掛在腰上,抬眸道了句多謝。

  夏暁笑了下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謝。

  韓昭身高腿長立在櫃檯前十分養眼。

  錦袍金冠的袖子上繡著金線雲紋全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權勢與力量堆砌出來的驕矜,某種程度上與周斯年身上的清貴很相似。此時他垂眸輕飄地看著夏暁,自然地流露出高位者的姿態。

  “方才的曲子是你奏的?”

  他勾了勾嘴角笑:“奏得很不錯。”

  夏暁倒沒覺得壓迫感,日日與周斯年相對她早習慣了這種錢權勢堆出來的‘貴氣’。此時面對韓昭半點不顯侷促:“客官謬讚。”

  韓昭挑了挑眼角有些詫異的模樣。

  見多了女子對他嬌羞面紅他沒想到小地方養出來的女子倒表現的比京城女子還磊落大方。他有些不習慣這般坦蕩的目光,低垂著眼帘避開。

  問夏暁道:“不知方才你奏的是何種樂器?聽著不像琴或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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