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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了口氣:“罷了老婆子,你往後莫要再提贖回花兒這事了。”
夏老太沒聽懂什麼意思,愣愣的。
夏老漢拍拍她手背:“就當是沒了這個女兒吧……”
……
夏老漢過來,不只是為了看看,更主要是為了早上家中之事來給夏暁提個醒的。
畢竟那背後伸手之人不知如何神通廣大,憑著她這瘋起來嚇人的舉動,若是哪一日查到了夏暁的住處。那還怎麼得了!再來這麼一出,別給他閨女和未出世的外孫兒嚇出個好歹來!
夏暁的神色有些沉重,周斯年後院的人竟然是個這般行事作風。
俗話都說‘愣的怕橫的’,夏暁才覺得自己裝傻充愣慣了,難伺候。沒成想,對方是個橫行霸道的。這般一來若是對上了,她還不一定能弄得過那人……
夏暁忍不住煩躁,這萬惡的舊社會啊!
夏家人其實私心裡盤算著,這事兒找孩子的父親是最妥當的。有孩子爹護著,就不信那人敢發瘋。可是夏暁都叫人給趕出來,那再大著肚子求回去,那是把里子面子都不要的。這般的話,往後的日子可有的熬了!
他們如今也別無他法,只管護好了孩子就行。
夏暁琢磨了半天,很乾脆地放棄作無謂的抵抗。
罷了,搞不起她難不成還躲不起嗎?
摸了摸已經顯懷的肚子,夏暁決定先躲過了這一段時間再說:“阿大阿二,你們當初買這屋子有旁人知曉麼?”她記得地契上沒寫名字,她也沒空去官府備案。若是沒人知曉,她住哪兒還真不好查的。
暗衛營從小訓練出來的習慣,若非刻意要留,阿大阿二做事是不許留下痕跡。當初購置這屋子時,阿大下意識就抹了線索。
“姑娘您且放心,他們找不到這兒來的。”
阿二想著長公主身邊早被周家管的如鐵桶一般,除了那些腦滿腸肥的婆子,根本指使不動周家護衛,就是來了也不用怕的。於是笑著安撫夏暁:“就算找來了姑娘也放寬心,您盡可以相信,屬下定是能護得你的。”
夏青山有些不放心,有心想留下來親眼看顧著。可屋子裡他四處轉了轉,發覺著實沒地兒給他和夏老漢兩人住。
“這附近可有空屋子賃?”
陡然聽到夏青山跟自己說話,阿二吃了一驚,有些愣神。
聲音著實太好聽了!
默了默,她搖頭:“公子若是憂心姑娘處境,您且一定好好讀書。只有您站起來,姑娘才有得依靠。”
夏青山笑了笑,沒再開口說什麼。
卻說周斯年趕回府中,直奔長公主的朝暉堂而去。
長公主撲了個空,也正是心情暴躁著。灌了好幾口茶,就是下不去火氣。老遠聽到聽小丫頭們在興沖沖喊話通傳說世子爺過來了,蕭媛站起來踱了兩步。她心裡正盤算,一會兒周斯年進來,她要怎麼將這口氣撒出去!
只是這回不等她張口,那邊周斯年更是怒氣衝天。
翩翩佳公子的定國公世子爺,一改他步履從容的做派,大步踏進朝暉堂主屋便厲聲質問她:“夏暁呢?!你說,你把她和夏家人都弄到哪兒去了!”
長公主才提起來的一口氣,差點沒將自己給噎厥過去:他竟然敢凶她?!!!
第五十一章
周斯年從未跟蕭媛發過如此大的火從來沒有。
長公主滿臉的不可置信,嫣紅的唇角繃得緊緊的,她壓抑而憤怒地質問周斯年嗓子甚至還有些抖:“周斯年你如今是在為那個玩意兒跟本宮鬧?”
周斯年現如今心裡只剩下夏家人去樓空的景象,哪兒還有心思跟她糾纏這些?
“我只問你夏暁在哪兒!蕭媛別再做這些叫人噁心的事兒。”他疾言厲色起來半分情面也無“我的耐心所剩無幾你別逼我!”
“本宮在問你話!”
長公主也固執上了。
她刷地站起身,一雙鳳眸眼圈兒爬上了血絲,直勾勾地盯著盛怒的男人“周斯年,你回答本宮!”
蕭媛此時也顧不上沒抓住夏暁的憤怒,她跟周斯年的態度較上勁了。
這人怎麼可以這般跟她說話?!
男主子與女主子均陷入盛怒之中,激烈的爭吵隱隱約約傳出來。張望的下人們嚇得縮了脖子恨不得離得遠遠的。
一時間,主屋內劍拔弩張。
張嬤嬤等人習以為常,只要世子爺過來這樣的場面從不會少。
紅椽擰著細眉不住地在門口徘徊,她怕周斯年會如往日一樣吃虧。放心不下便想進去看看,可又怕長公主察覺她心思會剝了她的皮。紅椽恨恨地跺腳:長公主這人就是這般討厭,即使自己不喜世子爺也絕不永許旁人沾染他半根頭髮絲。
周斯年緊皺著眉頭,胸中翻攪著的憤怒漸漸冷靜下來。
他站在那兒,頎長的身影仿佛籠罩著一層冰霜。俯看著長公主的眼神像是夾雜著冰渣子的利劍,直戳的人心涼。
蕭媛被刺得心中猛地一顫,鮮紅的豆蔻揪著裙子的下擺倏地窩成了一團。她立即抬眼,目光銳利地盯著周斯年的眼睛瞧。那雙狹長的眸子此時深不見底,視線落到她身上冰涼涼的,再難看到往日的深厚情誼。
長公主頓時有些慌,驚怒道:“周斯年!!”
周斯年額頭青筋突突地跳,雞同鴨講了半天根本沒問出什麼,這般與他所想差之千里。深吸一口氣,盡力將煩躁得情緒壓制下去。
他的面上冷凝一片,淡淡道:“最後問你一次,夏暁在哪兒?夏家人在哪兒?”
蕭媛早已被激怒了,全然聽不進他的問話。
她尖著嗓子叫道:“周斯年!你竟然為了那個賤婢這般跟本宮說話?!”纖細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不知是怒極還是慌亂,“信不信你出了這個門,本宮叫那個姓夏的賤人一屍兩命!!”
張口賤婢,閉口賤人,真是不可理喻!
周斯年捏了捏眉心,厭煩的同時,心中的嘲諷更深。
這就是他自年少便心悅的人,如斯可笑!
早已麻木的心此時猶如被現實的醜陋戳了無數個洞,藏在心底僅剩的小火苗被一桶冰水無情灌入,澆熄了唯有的一點火熱。他再沒了興致打嘴仗,冷著臉走到蕭媛身邊,一掌劈碎了她手邊的絲楠木案桌。
蕭媛陡然被巨大的碎裂聲嚇到,跳著腳,抱著耳朵便尖叫出聲。
無論何時面對蕭媛,這個女人總是高高在上,總是在沖他發泄怒氣,永遠一副他周斯年欠她蕭媛的,他生來就該包容她所有的任性與妄為的嘴臉。周斯年此時覺得茫然,突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執著什麼。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他丟下一句:“如果你敢動她,別怪我不顧及你的臉面!”便冷著臉大步踏出朝暉堂。
長公主驚了,眼睛瞪得老大:什麼叫不顧她的臉面?!周斯年這句話什麼意思!!
她還要說,男人已經踏出了主屋。
長公主見狀,下意識拎了裙擺便追出來,邊追邊尖叫著喊話周斯年:“周斯年,本宮需要你顧及什麼情面?你莫自作多情了!哎,跟你說話呢你敢不理本宮?哎哎!這麼對我你不要後悔!本宮不會原諒你的,絕對!”
周斯年心中冷冷一笑,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長公主的眼前。
“朝暉堂,不准放任何一人出來!”
護衛立即應是,衝著男人遠去的背影抱了抱拳,迅速將朝暉堂整個院落圍了起來。長公主追出來,也只得了冷冰冰的請回兩個字。
……
回了握瑾居,即刻傳喚暗衛去尋。
周斯年如今冷靜下來,理智也回歸了。前後腳回得府,這麼短的時間以蕭媛的莽撞和手段,是不太可能將夏暁一家子人藏住的,除非有宮裡出手幫助。但以方才她的反應來看,夏家,她怕是也撲了個空。
如此,夏暁那鬼丫頭應該是自己躲起來了。
周斯年沉沉地吁出一口氣,胸腔里隱隱有種慶幸的情緒在涌動。與蕭媛相識久了,周斯年十分清楚蕭媛那跋扈的性子。這般一想,他到現在還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轉頭他又想起了夏暁。那個姑娘從不安常理行事,便是找著了人怕是還要鬧么蛾子。
頭疼地扶了額,世子爺暗嘆,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喝了兩口茶水,胸中翻湧的心緒漸漸平復下來。
他如今耳邊總盤旋著‘夏暁的肚子快四個月’這句話。只要一想著,再有六個月將有個可愛的孩子叫他爹,他的第一個孩子就要降臨人世,世子爺緊抿的嘴角就憋不住往上翹。
罷了,只要身子安妥,他可以不計較她隱瞞孩子這事兒,世子爺大度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