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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潤的東西不多,三下兩下就整理完了。她將包袱交給門外等候的小丫頭,回身去取早晨遺落在窗台上銀篦子,卻摸了個空。再一看那銀篦子正靜靜的躺在嬌蓮的妝匣里,她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一伸手,道:“該還了吧。”

  嬌蓮被她面上的嘲諷之意刺激到了,恨恨的道:“什麼稀罕東西,就你這樣寶貝。”她伸手將那銀篦子摔到她面前,呼啦一下站起身,一甩辮子,正好到掃玉潤的臉上,打得她生疼。

  要擱在平時,玉潤早跟她鬧翻了,只是此時她沒心思和她計較這些。她蹲身拾起梳子,吹了吹,揣進懷裡,朝外走去。

  到外面哪一處不用花錢?好歹能值幾兩銀子。

  “小門小戶,能有什麼出息?”嬌蓮譏諷道。

  見左右無人,玉潤終於憋不住了,回頭冷笑對她道:“樹倒猢猻散,你有什麼可得意的?今日的一切都在老娘的算計中。你且不必謝我,因為我一出府,你的好日子也已經到頭了。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一口薄皮棺材的錢還是出得起的,你好自為之吧,好妹妹。”

  嬌蓮愣在那裡,直直的看著玉潤遠遠走開,連頭都沒有再回過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雷的姑涼們,看到了~

  215

  215、更新

  安置完了嬌蓮和玉潤的事情,明珠便休息了。因為心裡有事,她睡得難免不安穩。

  幼年的景象似畫卷一般在明珠腦海中浮現,忽遠忽近,半明半眛,有時能嗅到書卷上的墨香,有時是花瓣茶的清芬,有時是少年的笑聲,有時似有人在耳邊說話,聲音溫潤輕柔,如初春細雨,似竹葉上滾落的一滴露珠,潤心潤肺的沁慡。

  再睜眼時,已是天明。

  “幾時了?”她問。

  “辰時了。”守在帳外的侍女回答。

  明珠揉了揉略顯凌亂的長髮,心裡亂糟糟的。夢中的感覺並未完全消退,握筆時的觸感,墨汁滴在少年纖長手指上,似嗔似怨的寵溺,窗外四角天空中的紫蝴蝶風箏,頭頂上長長的須子是他們用細竹籤子做的……仿佛一切就在昨日。許多事,並不是她想放就能放得下的。

  侍女們早已準備好了溫水,香胰子,布巾等梳洗之物,服侍明珠起床後梳洗了一番,然後上妝,梳頭,端上早點。明珠用罷多時,剛漱了口,就見金葉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封信箋。

  “這是門房遞進來的,蓋著信郡王府的章子。”

  明珠有些納悶,接過來,展開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怔。

  她思索了片刻,站起身來道:“你去備車,我要出去一下。”

  一聲吩咐,馬車很快就備好了。出了王府,沿著熱鬧的朱雀大街行駛了一會,然後七拐八拐的來到了背街的某個茶樓處,停了下里。

  上了二樓,進了左邊第三間雅間,明珠摘下頭上的幃帽,淡淡道:“你不是想見我嗎?呂小姐。”

  繪有四色花卉的屏風後衣傳來衣裙悉索的輕響,緊接著,呂文意從後面轉了出來。只見她一身翠色,頭上戴了寥寥幾朵珠花,面色明顯的憔悴了許多,襯得一雙烏沉沉的眼睛更大了,裡面露出一絲別樣的傷感。好似染了霜意的竹子,蒼白而又倔強。

  “王妃安好。”她蹲身向明珠行了個禮,嘴唇抿得幾乎失去了血色。

  “你借信郡王妃的名頭約我出來,還真是頗費了一番周章。”明珠尋了把椅子坐下,眼睛覷著呂文意,“說吧,究竟找我何事?”她撣了撣衣袖,一付洗耳恭聽的模樣。

  “王妃且息怒,我也是迫不得已,思來想去,這件事也只有您才能做到。”

  “你且說說看,然後我才能知道要不要答應。”

  呂文意緊緊捏著衣角,道:“您和上官大人是親戚,聽說你們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上官大人心裡是怎麼想的。”

  明珠似聽了什麼笑話一般,掩唇輕笑道:“這姻緣是呂小姐自己求來的,事先可有問過別人?既然沒問過,又何必在意他人是如何做想的?”

  “文意確實是恣肆妄為了,但是我對上官大人的心意,卻絲毫不比別人差。”因為激動,呂文意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仿如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

  明珠靜靜凝視了她一會,淡淡道:“那我只問你一句話,若是我表哥說不願娶你,你會放棄嗎?”

  呂文意緊咬下唇,半天才道:“您若願意幫我,我感激不盡。若您不願,那我也不會強人所難。”

  明珠忽然冷笑道:“呂小姐好大的面子。就算沒有太后撐腰,也敢像這樣理直氣壯的求人。若你搬出太后來壓我,也許我會答應你也說不定。”

  呂文意面色一白。自昨日宮宴之後,太后再沒有理會過自己,連宮人們也有意無意的避開自己。但她並不覺得氣餒,最起碼她了解太后的脾氣和性子,她有信心能令她回心轉意。與其說她多年倚仗太后的勢力,還不如說太后身邊的一切都離不開她打理。早晚有一日,太后會原諒自己。因為在整個宮裡,只有自己對太后最為真心,她心裡也明白。

  但是她需要時間,可時間又不等人,她想要知道那人的心思,就只能從寧王妃處下手,再無其他辦法。

  “您難道就不關心上官大人的想法嗎?想必您是不贊成我嫁與他的。文意之所以厚著臉皮來求您,就是知道您是真正關心上官大人的。您難道就不想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嗎?”

  “關心自然是關心。”明珠立刻反唇相譏,“我自有其他關心的辦法,不勞你來費心指點。若你能放過他,那倒真是開恩了。”

  明珠直直的盯了她一會,呂文意也堅定的回望著她,二人互不相讓。

  明珠倏然一笑,率先移開了目光,向窗外望去。對面枯樹的枝丫上立著兩隻老鴰,讓人看著沒來由就覺得晦氣。

  “其實你自己也知道這樣做是錯的,不是嗎?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就少要在這裡惺惺作態。你沒能嫁進王府,我們本算不得對手,但是你若以此來傷害我的親人,我也不會放任不管。”說著,明珠站起身來,道:“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這裡。人心難求,遠比想像中的可貴。呂小姐從小在宮廷中生活,想必見識遠勝於我。其他的我也不再多言了,你好自為之便罷。”

  明珠說著就向外走去,剛要推門,卻只聽得身後傳來“撲通”一聲,她下意識的回頭望去,不覺冷笑。

  “你以為下跪就能求得一切嗎?若如此,還不如去廟裡更靈驗些。我佛慈悲,普度眾生,卻也要挑那些真心悔過者。”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嗎?此人為了達成目的,還真是不擇手段。也是,她連太后都算計進去了,還有誰不能算計的?

  呂文意跪在地上,雙掌貼在冰涼的地磚上,支撐著身體,冷意似藤蔓般漸漸向全身蔓延開來,刺激著她的每根神經,卻仍抵不過心頭翻湧的潮汐。

  “我自小失去父母,宮中人情淡薄,本不適合孩子存活。我能有一命活到今日,其實從未順過一次心,一切均以他人為先。其中艱難,想必像您這樣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是不會明白的。”

  明珠身形一頓。

  苦澀漸漸蔓延至舌尖,呂文意的雙唇微微輕顫著,面上血色褪去:“我想要什麼,從來都沒有人問過一句我願不願。人人都道太后疼我,豈不知我六歲就在太后榻前伺候,所有藥我都要先嘗,再苦也要笑著咽下去。十年來,未敢有一日懈怠。我也不想這樣卑賤,我呂氏一族也曾顯赫過,可但凡有人肯為我說一句話,我也不至如此。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了,懇求您,求求您……”

  一陣風吹得雕花小窗發出輕微的響動,不過是一瞬間的怔忪,明珠嘆了口氣,“你想要我怎麼做?”

  寧王府□院幽深曲折,因寒氣未退,白色卵石鋪就的地面上依舊覆著薄薄的一層雪,前庭中堆疊著玲瓏的太湖石,曲水流觴,地下有溫泉貫穿著整座宅院,清澈的水面上泛著熱氣,偶爾飄過一兩片粉白的花瓣,許是流經花房時帶來出來的。因地暖,臨水而生的幾株大樹上綠葉未褪,鬱鬱蔥蔥,看著仿佛四季都有些模糊了。明珠坐在八角琉璃亭中賞景,絲毫感覺不到寒意。

  直到一個熟悉的雪青色的身影映入眼帘,明珠方才立起身,微笑著去迎接。

  只見那名男子生得細瘦身材,卻身形挺拔,不顯羸弱。他的身上並未戴過多的飾物,只在腰上佩著一枚羊脂玉佩,連穗子都是舊的。

  原本清俊的面容愈發的出眾,歲月淬鍊出的風華令他更加成熟沉穩,居官不過一載,卻足矣改變一個人的氣度。如今的他,已是朝中貴人們眼中佳婿的上佳人選,年紀輕輕便嶄露頭角,人都道“瑞郎君子如玉,堪為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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