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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由自驚魂未定。

  “你這……膽子。”謝遠琮好半天吐出一句,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又無奈。

  真是敗給她了。

  此舉較量得勝,紀初苓腦袋埋在他臂彎里笑得險要岔氣,好半天才抬了頭來問:“諒你還敢?”

  “不敢。是我膽子小,我經不住你嚇。”謝遠琮認栽認錯的又快又坦誠。

  紀初苓心裡卻明白,這哪是經不住嚇,這明是視她如命。

  她踮足仰頭,一點不扭捏地往他俊削如刀的側臉上落了一下。

  然後笑彎了眉眼,仿若見他連魂都快要飄出來了。

  兩人既上來了,之後便也就在這幾尺見方的平頂上坐下。謝遠琮將人攬在懷裡,怕風大她會受諒,便掀了披風一角,將小姑娘整個人都裹了進來,只留了個腦袋出來。

  紀初苓覺得他裹得她暖和和的,謝遠琮的懷裡也暖和和的,滿意得直哼哼。

  在謝遠琮聽來,她就算是在那瞎哼哼也猶如天籟。

  兩人便如此倚坐在一塊賞夜色賞月色,賞腳下繁華的望京城,一種世事安好二人相依的好氣氛。雖只間或輕輕說上兩句,卻又像是如此依偎幾十年了一般。

  謝遠琮抵著小姑娘清香沁人的烏黑髮頂,心想這趟還真是值的。

  這也得感謝他的好阿姐喜結良緣。

  然而念頭剛過,天上就忽被夜風颳來了一片十分破壞氣氛的雲,將月色都遮蔽了大半。

  謝遠琮因賞月被擾,十分不悅地皺起眉頭,盯著那雲。

  那雲好好地路過,卻被如此具有殺氣的眼神緊盯著,想來也是個有脾氣的,於是連個招呼也不打,抖了兩抖,就開始往大地上拼命撒雨。

  謝遠琮:“……”

  眼見暴雨驟降,小姑娘在旁被大顆雨滴砸了兩下腦袋,哎呀了一下。謝遠琮也是傻了眼,兩人如此之好的氣氛卻天不作美,趕緊抬手一籠把人兒給遮了。

  謝遠琮瞧著這雨滴大顆,還有越下越大的架勢,這頂上是不好再待了。

  他解了披風將紀初苓兜頭裹嚴了,緊摟著她纖腰往下一躍。

  兩道身影便在夜色里順檐而下。

  謝遠琮抱著紀初苓從頂上盪下,一眼掃過,在此樓最頂層看見兩扇開著的窗門。

  足尖點過,從中翻身而入,在室內落了腳。

  這一連串動作不過幾息的功夫,紀初苓感覺到腳下踩了實地,潑頭而來的雨水也沒了,伸手一扯把兜頭罩著的披風扯了下來。

  入眼是微亮的燭光,和滿目摞壘著的缸壇。

  謝遠琮見雨滂沱不斷往裡潑,就去將窗戶關嚴實了,一回頭見紀初苓在缸壇中穿梭打量不停。

  “這些是酒嗎?這兒原來是酒樓啊。”

  “嗯,望京城內最大的酒樓。”謝遠琮說道。他們這是誤入了人家擱酒的窖子裡來了。

  紀初苓又不好酒,自然不知道京中哪間酒樓最大。但想來這樓如此之高,當一句最大也不過分。

  她一路瞧去,發現最外頭擱著那壇,似剛舀過,沒給封嚴實,她開了一聞,甜甜的酒香沁人,雖她向來不怎么喝,聞著也饞。

  謝遠琮走來跟她解釋,此間酒樓與別家不同,正是因其酒品豐富而小有名氣。他又見紀初苓很感興趣,邊走邊瞧著缸壇上的貼字掰數酒名。想著既是來了,不如就順道帶她嘗一嘗。

  兩人遂從窖子裡悄然出來,去了前堂尋小二要了雅間。

  小二殷勤應聲,可卻有點摸不著頭腦。他最是機靈,時時留意著門口,一有客入便上前招呼,可方才好似沒看見這麼兩位俊美的公子姑娘進來啊。

  但這念頭就轉了道彎,很快拋之腦後,他將人引入了雅間,便問兩人慾喝何酒。

  紀初苓還記得窖子裡的那些個酒名,有些念之有趣有的不知所云,實在猜不出會是何滋味,便數著指一一報了,想挨個嘗一口。

  謝遠琮見她難得興致足,也不打斷,就讓小二各式皆上一小壺,再加小菜。

  轉眼面前桌上就擺滿了大半。

  謝遠琮親自拿了小杯一一給她盛,知紀初苓酒量淺,專倒了酒性極低的那幾壺給她,而將稍烈一些的都挑出了往自己面前放。

  紀初苓對此倒沒意見,她又不是真想飲酒,只是好奇居多,況且酒性低的尚有那麼多壺,就已夠她嘗的了。

  謝遠琮隨手挑了壺兀自飲著,笑盈盈看著紀初苓擺弄著面前的杯杯盞盞。

  見她喝到不喜的就蹙起秀眉,嘗到滿意的就目顯陶醉,時而檀口啟合碎語嘟囔。在他面前喜樂怒憂俱不掩飾,袒露著最真性情,令他尤為珍惜滿足。

  紀初苓挨個試了一圈,除了慣常那些,還嘗了什麼淺淺灼人,望春眠之類的,名字取得倒好,但她嘗著古怪不怎麼喜歡。

  倒是這間酒樓的桂花釀甚合她心意,清甜甘冽,複韻悠長。紀初苓飲了一杯還想再喝,就自己去尋那酒壺倒。

  一杯倒滿一口飲下,卻發現桂花釀只甜,這杯酒卻甜中淺帶了酸,顯然她是給拿錯了。

  不過這酒順喉而入,紀初苓頓時眼眸一亮,竟比之桂花釀更甚一籌。

  她忍不住一口氣連飲了幾杯,壺身驟輕,紀初苓卻連醉意驀然上頭都不知。

  還是謝遠琮一個回神才先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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