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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景是瞧見了小侯爺身上的多處傷,有些雖說看起來不要緊,可他一時也不敢斷定,他又不是大夫。
不過他已經讓人去帶楊軻來了。有楊軻在,主子想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謝遠琮躺下後,見紀初苓就跟在後頭進來,小聲地詢問著鍾景。
聲音不大,可他也聽見了。
他本想跟她說他沒有事,可話到嘴邊,卻又突然改了主意。
一時竟有些說不出口了。
小姑娘是真的在擔心他。不知怎的見了她這般焦急擔憂的模樣,謝遠琮就覺得自己喉間泛的不是血味,更像是吞了一大口的蜜。
十分受用。
很滿足,很歡喜,還有點享受這種十分少有的滋味。
謝遠琮心想,要不然,就再等一等好了。
“爺你如何?小的已經派人去找楊大夫了!”
鍾景最先見小侯爺似是想說什麼,以為是這個吩咐,連忙回道。
紀初苓則見謝遠琮一直沉默不言的,在屋子裡的火光下看起來臉色也很差,只當作他情況有些嚴峻,一顆心一直提在那兒。
好在沒一會,楊軻來了。
楊軻是突然間被謝遠琮的人強拽過來的。
原本楊軻對自己遭遇如此粗暴的對待,表示十分得不滿。
但是一瞧到小侯爺的這番模樣,楊軻就立馬小跑了過去,繞到了床的另一側,仔細盯起了謝遠琮的傷處。
只是心裡明白過來後,可鬱悶了。
他說怎麼不日前小侯爺說要去趟嶺縣,還無論如何也要硬帶上他。
他就連一絲反抗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原來早就是打算來嶺縣干架的?
小侯爺倒是懂得什麼叫有備無患。
作為“備”的楊軻,察視著謝遠琮的傷時,神色還是有些凝重的。
他心裡不停犯著嘀咕,這麼多年來,他其實少有見到小侯爺身上帶著血傷的,更別提像眼下這麼多處的傷口了。
臂上甚至有支冷箭還埋在肉中。
他快速查看了下小侯爺身上的幾處外傷,從邊上一同被帶來的藥箱裡頭拿出止血藥,撒在了幾個傷口上。
然後搭著他脈細細診斷。
搭了一會脈後,楊軻的心就放下來了。
雖然小侯爺的傷看起來好像很了不得的樣子,但其實還成。
沒什麼大事。除了血失了不少,氣息有些紊亂外,並沒有傷到內里。
小侯爺的人太大驚小怪了些。
這樣來看,剩下來就是一些皮肉外傷了。
楊軻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這些傷雖說不算輕,但在他手裡好辦的很。
而且這傷也得分人啊。若是換作他,或者是紀二姑娘之類的,那就比較可怕了。
但對小侯爺來說,那還是小意思。
見楊軻來了,紀初苓就安靜立在一旁。屋內亮堂,她都不太敢看謝遠琮,瞧了都覺得疼。她見楊軻的手從謝遠琮脈上收回,忙向他詢問情況。
楊軻一開始也有些奇怪,為何紀二姑娘會在這裡。但他那脾氣不愛管閒事,也就不多嘴了。
眼下見鍾景紀初苓都在看他,便搖頭說道:“沒什麼,小侯爺是傷在……”
話沒說完,楊軻險些咬到了舌頭。
他想說只是傷在皮肉,並無大礙。
可小侯爺突然使那麼大力,在偷偷捏他的腕骨幹嗎?
若被捏斷了他以後還怎麼給人把脈寫方子啊?
楊軻此時在謝遠琮的另一側,且又是隱在下頭的動作。是以鍾景跟紀初苓都沒有發現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楊軻的手在下頭被謝遠琮捏著,他擰了眉頭莫名其妙地看著謝遠琮。
謝遠琮亦看他,暗暗地給了一記眼色。
楊軻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頓時恍然。
雖然不明緣由,但他知道小侯爺想要他說什麼了。
但謝遠琮那一點不客氣的力道,楊軻當下還是沒忍住倒吸了口冷氣。
還這麼有勁,狀況好得很嘛!
楊軻想好的詞被掐斷,冷吸口氣後不著痕跡地又接了一個深沉嘆氣。
巧妙地連成了一個大嘆。
就跟真的似的。
紀初苓的心情也被他給帶的一波三折了。
她當是怎麼了,就見楊軻搖搖頭,接著說道:“是傷在筋骨內府,內傷以及外傷都很重!”
鍾景與紀初苓聽了,都咯噔了一下。
楊軻想了想,覺得以小侯爺拿捏他的勁道來看,他說的這個程度可能還不夠,又補了幾句。
就說謝遠琮這手可能會傷了根本,臂上這冷箭還不確定是否有毒。
聽起來就還差一句性命垂危了。
謝遠琮心裡是起了點壞心思的,所以才讓楊軻注意說話。
楊軻很上道,他一開始也挺滿意的,然而越聽卻越覺得不對了。
他這是被說得快要死了嗎?連他自己真的都要聽不下去了!
好在楊軻也總算停了。他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有點過了,好不容易找了點良心回來。
要不是看在小侯爺的面子,他才不說這缺德話呢!
良心難安的楊大夫最後改了改口,說好在有他,只要由他來治傷,再好好調養一段日子,小侯爺身子就不會再有什麼問題。
鍾景與紀初苓聽楊軻在那說得大起大落的,心情明暗亦是難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