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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棗沉溺在他頸間熟悉的溫度里,身體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顛簸,迷濛地啞聲說:“丟在你身邊就好,去哪都無所謂。”
這條路離主街並不太遠,遙遙地還能聽見些許忙碌的人聲。
但也正因為此,小鎮上的本地居民都被節目組的拍攝吸引了過去,反倒給他們留了安寧。
路面由磨得發亮的青石板鋪就,左右青糙野花繁盛,旁邊的清冽河水被陽光晃出一層耀眼的碎鑽。
紅棗竟分不清此刻是現實,還是夢裡。
是不是緊緊抱著的這個人,只是一場臆想出來的美夢,醒來以後,她依然還和從前一樣,浮萍似的難安。
比面對那個女人時更深的恐懼感洶湧襲來,輕而易舉扼住她的喉嚨。
戴頌落腳的客棧沿河而建,位置清淨避人,他住在三樓,客棧樓後有備用的外樓梯,很少被使用。
他背著她,在木製樓梯上踩出均勻的咯吱聲。
踢開三層並未上鎖的樓門,客棧走廊里空蕩安靜,他把紅棗小心放下,抽出房間門卡掃過,“滴”一聲細響。
紅棗只覺得剛剛站住的身體忽的一輕,被他托起來抱進房門裡,門在身後砰的合住,緊接著她就坐到了玄關的鞋柜上。
只來得及抬頭看見他的衣領,她就被緊箍著壓向牆壁,灼人的吻疾風驟雨般侵襲下來。
所有噬心銷骨的思念都融化在糾纏的唇齒間,可紅棗依然覺得不夠,她心裡怕得發疼,雙手揪住他的衣襟,更近得拉向自己。
“想我麼。”他含糊呢喃。
紅棗抬起頭,主動在他唇上吮吻。
他吐息滾燙粗重,五指伸進柔滑長發里,托起她的後腦,更深地掠奪,喘息時沙啞低語:“我想你想得快瘋了。”
紅棗眼角不斷地沁出淚水,她只想確定,他不會走,不會消失,是真實存在的。
手指鬆開衣襟,滑向他的領口,顫抖著去解那一排繫緊的衣扣。
戴頌抓住她的手,烈烈凝視她,漆黑雙目被燒得通紅。
感覺到他的遲疑,明明知道他是心疼自己,可驚慌不安還是占據上風,狂涌著把她淹沒。
“你不要我麼……”她雙眼眨都不眨,“是不是,不想要我?”
“想,”戴頌心口揪起來,一把摟緊她,“怎麼可能不想。”
紅棗仰起臉,微微用力咬住他的頸側,又在牙印上細細舔吮,他再也忍耐不住,把人抱起來,大步走向房間裡面。
窗簾緊合,室內昏暗,一切都漂浮不定,唯有他的激烈索取,才能瓦解所有恐懼,讓她的心重新回到實處。
他熱切的吻從眉眼蔓延到耳垂,“我到的時候,院子裡的人對你說什麼,還記得嗎?”
紅棗意識迷濛,唇間溢瀉出的都是甜膩的嘆息。
他嗓音沙沙的,低醇惑人,“他們說,你老公來了。”
她睜開眼,痴迷地望著他額上的薄汗,想起那刻的情景。
“你老公,對嗎?”
“對……”紅棗唇瓣微顫,“我老公。”
戴頌猛地加快節奏,俯身在她唇上重重吮吻,急喘著要求:“寶寶乖,叫我一聲。”
她聲如幼嫩的小獸,難耐輕呼:“老公……”
烈火燒透了理智。
“再叫一聲。”
……
紅棗前晚照顧秦希,受了涼又沒睡好,情緒還大起大落,各種不適都在午後一起找了上來。
她昏昏沉沉地發起低燒,戴頌行李箱裡帶著常用藥,晾了溫水哄她吃下,用被子裹緊,摟著她直到睡著,他才輕手躡腳起身,拿著手機走出房門。
背靠在走廊牆上,戴頌撥通俞桐的電話。
一聲就接了,“紅棗怎麼樣?”
戴頌垂下眼,“發燒了,剛哄睡。”
俞桐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語氣,“你是不是欺負她了?!兒子,咱能不能別那麼混蛋!”
戴頌捏著緊蹙的眉心,“對,我就是混蛋,沒能早點趕過來。”
俞桐半晌沒說話,終是放軟了態度,“你打電話想問什麼?”
“到底出了什麼事,”他一字一字問,“全都告訴我。”
俞桐本來也沒打算瞞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把秦希母子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然後恨恨地說:“你以前跟我說,紅棗身世苦,以後見面不要問她父母的事,但我也沒想到,做人母親的,怎麼能狠成這樣!”
戴頌只要稍微想想紅棗當時的處境,就壓不住滿心想殺人的暴戾。
俞桐叮囑他:“當務之急,你先把紅棗安慰好,別讓她再難受,至於後續的事,我們慢慢處理。”
“……我知道。”
“臭小子,別得意,”俞桐冷哼,“看在她想你的份上,我才把她交給你的。”
戴頌沒言語。
許久之後,他才閉上眼睛,認真地說:“媽,今天謝謝你。”
俞桐嗓子哽了一下,“說什麼呢,小紅棗以後就是我的孩子,我疼她,不會比你少。”
*
紅棗醒來時,窗外天光已暗。
雖然身上還是綿軟無力,但精神好了很多,那些要把人逼進死路的負面情緒,已經不知不覺被安撫。
她轉轉頭,發現自己枕在戴頌的手臂上,整個人都被他攬著,不知道持續了多長時間。
肯定會麻的。
她連忙蹭了蹭,挪到他胸口上,戴頌的手臂隨著她的動作同時彎折,手掌落在她頭髮間,輕緩地撫摸。
“先試試體溫。”
幫她夾好體溫計,又擔心她亂動,乾脆把枕頭豎過來立好,半坐起身,撈起她圈進懷裡,一下下像哄小孩似的拍著。
“難受嗎?”
搖頭。
“渴不渴?”
還是搖頭。
“想不想我?”
反應迅速,小雞啄米一樣用力點頭。
戴頌在她已經褪去熱度的額頭上輕吻,“我來了,什麼都不用再擔心了。”
紅棗仰頭,抬起沒有夾體溫計的那隻手,在他眼尾撥弄,聲音糯糯的,“你眼睛裡有血絲,是不是沒好好睡覺。”
他不否認,“還發現什麼了?”
紅棗皺皺鼻子,“瘦了一點,肯定也沒乖乖吃飯。”
“這幾天都在加班。”
知道他為了趕來,肯定有更多不肯告訴她的辛苦,紅棗乖巧地窩在他胸前,“除了加班呢,我不在家,你還會做什麼?”
戴頌唇角翹起,“刷微博。”
貌似有深意,紅棗眨眨眼,突然想起了“我愛男神千百遍”,耳根頓時紅透,羞恥地捂住臉。
七八分鐘很快就到,他把體溫計抽出,看到數字恢復正常值,懸著的心終於回落,低笑著說:“寶寶不燒了。”
紅棗不禁小小聲重複了一遍,“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