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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鸞替我好好活著,來生我要做這世上最尊貴的人,再也不要讓自己的命握在別人手中了。”

  朱雀的身體還有餘溫,但她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青鸞抱起朱雀飛身出了太宰府,空中的雪下得越來越急,幾乎將地上的血跡掩蓋乾淨。

  嘭的一聲,新房緊緊關著的菱花懸窗被推開,寒風夾著風雪捲入,將掀起一角的紅色蓋頭吹落,朱玉連忙去撿,弦陽盯著牆角的方向,一雙無辜清澈的鹿眸盈盈泛著淚光,口中喃喃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

  這樣的世道怎容的下一個人真正的純真,錦月用盡心思去擋,而她卻花了所有心思讓別人護著。

  是的,她贏了,但她似乎也輸了,不知道走進一場廝殺之中痛苦些,還是守著一個不愛自己,自己也不愛的人面前偽裝一輩子更苦些。

  穿雲峰是臨都郊外最高的一座山峰,在山峰頂端可以俯視整個臨都城,青鸞用手掌在冰雪之地挖出一方墓穴,血跡斑斑的磨破血肉的手掌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痛感。

  新打出的棺槨還有一股刺鼻的新漆味,朱雀死的十分安然,若不是發紫的嘴唇,青鸞還以為她只是睡著了。

  “朱雀姐姐,或許你說的對,死並不是最壞的結局,今日有我給你收屍,不知到他日會不會有人也為我,找這樣一塊風水寶地。”

  漫天的雪依然在下,青鸞反手一推,朱雀的棺槨落在她挖好的墓穴里,迅速落下的雪花,瞬間將掩蓋了那暗紅的棺槨,此刻青鸞想起錦月臨走之時對她說。

  “青鸞,你就留在臨都吧。”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七十九章:不用登臨恨落暉

  這是第一次小姐出門不帶她,陪在這樣一個聰慧的人身邊,她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唯恐身份暴露,皇家鳳影一向把忠誠藏於骨髓。

  好在皇上從來不曾給過她任務,她以為能瞞天過海,但小姐這樣的舉動,顯然早已經對她起疑了。

  臨都郊外的大雪鋪了厚厚的一層,腳踩上去已經漫過了膝蓋,斑駁的木門裂了大大一條縫隙,栓在上面的鐵鏈鏽跡斑斑,同樣鏽跡斑斑的還有那枚銅鎖。

  這裡她不知偷偷來過多少次,卻從來不敢進去,左相夫人總覺得,玉玲瓏那雙清冷的眼眸就在裡面,但這次她卻忍不住伸了手。

  那銅鎖噗通一聲落在雪地里,不知是原本就沒鎖,還是年頭久了,這鎖自動斷了。

  吱呀一聲,原本精緻的院落已經是荒草叢生,滿目蕭條,她記得與門相對的便是一個小亭子,以前她時常跟玉玲瓏在亭子裡聊天,如今那亭子。

  右相夫人稍稍一抬雙目,整個人呆愣住了,攤到在地,亭中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盈盈而立,墨發如瀑垂到腰際,簡單的髮髻上插著一支白玉簪子,這樣的裝束,是玉玲瓏生在最喜歡的。

  “你~,你~,你是人是鬼?”

  那白衣緩緩轉過來,一張清冷絕艷的臉,一雙帶著寒意似月韻的眸,一副淡然若斯的神情,讓左相夫人憤然的站了起來。

  “原來是你?”

  錦月清淡淡的笑了笑,用水袖掃去了落在石凳上面的一層薄雪,坐了上去,清淡的眼眸撇過右相夫人驚慌失措的臉,目色沉沉的撇下去。

  “不知顏夫人把月當作了誰?”

  左相夫人皺了皺眉,慕錦月身為葉家的人,那件事怕是瞞不過的,所以一早她便做好了心裡準備,好在弦兒現在已經嫁給了赫連鳴謙,她無論如何是傷不到弦兒了。

  “你跟她真是不像,她說話從來不會繞彎子。”

  錦月笑著將手邊的煮著的茶壺拎起,慢慢的將茶杯注滿,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防似著世間只有她一個人存在。

  “她亡故多年,勞顏夫人還時時掛記著,月該替她跟顏夫人道聲謝吧?”

  左相夫人沉了沉雙目,也走了過去,這慕錦月雖然容貌及不上玉玲瓏,但這份神韻卻像了七八分去。

  “你究竟想說什麼?”

  錦月將茶杯拿起,低頭嗅了嗅,抬起了清淡的眸子,似是很陶醉的模樣,掛著淺笑的面容輕輕的撇過右相夫人那張驚魂未定的臉。

  “麴塵花,茶中瑰寶,世間只存三畝,長於稽靈山腰,隸屬王家私產,果真擔的上一葉一金這價錢。”

  當年她便是在這個地方,將毒下在了這麴塵花里,看來這慕錦月果然什麼都知道,今天是來跟她算總帳的吧。

  “你究竟想怎樣?”

  錦月莞爾輕笑,眸中的寒意比這寒冬還要冷冽,讓左相夫人心中發怵,她知道有句話叫做血債血償,做過的那些事情,她也沒曾悔過,刻眼前這個像極了玉玲瓏的女子,顯然沒有想給她的痛快。

  “月請顏夫人見一個人。”

  錦月將手中的茶杯握在手心,不曾喝過一口,只是把玩著,遠處有兩個人拖著一人緩緩走進。

  被拖著的那個人衣衫襤褸,頭髮稀疏可數,而且枯黃髒亂,黑乎乎的頭皮被抓出道道傷痕,露出的皮肉長出密麻的濃瘡,看的只讓人作嘔。

  拖著他的那兩個人將他往地上重重一摔,那人發出一聲嘶啞痛苦的呻吟,癱倒在地,那張已知被僅留的幾縷頭髮,遮掩的面容也漏了出來。

  “啊……”

  左相夫人面色慘白,驚呼一聲,癱倒在地,錦月斂了斂眉,俯下身子,臉上依舊掛著一抹淺笑,低頭問她。

  “顏夫人果真認得他。”

  左相夫人扶著石桌重新顫顫巍巍的坐下,面前這看似人畜無害的女子,笑的清淡恬靜,卻無形之中將人嚇破了膽。

  “我不認識他。”

  錦月不動聲色的笑著,掌心裡的茶杯卻握緊了幾分,那面容像是一隻貓在斗老鼠,看的右相夫人心慌不已。

  “也難怪,畢竟十七年了,貴人多忘事嗎。那月幫你回憶。”

  左相夫人眼眸驚恐的瞪大,身體不住的顫抖著,突然將雙手抱住了頭,她現在恨不得錦月能一刀殺了她,被她這樣恐嚇實在是難熬。

  “不~,不~,不要。”

  這人即便已經面目全非她也認得出是鬼影,原以為找一個朝廷束手無策的人,便可以高枕無憂,沒想到聽風樓竟然可以捉到他,並將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原來這些年,不是聽風樓一直不知真相,而是聽風樓的人還未動到自己,如今終於是找她算總帳的時候了。

  “看來顏夫人是想起來了,不知午夜夢回,可否也會心存不安呢?”

  她自己做過些什麼,會遭受些什麼,其實早在這之前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如今女兒已經出嫁了,有了最好的依仗,她還畏懼什麼呢,想到這裡,左相夫人突然釋然了。

  “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玉玲瓏的死的確跟我有關。”

  錦月眸光冰寒一閃,憤恨的將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臉上的淡笑換上一抹狠厲。

  就是眼前這個不可一世的人,覺得全天下都該對她唯命是從的人,她的東西誰都碰不得的人,害的父母雙亡後,還將她一手推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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