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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薇在錦月身邊待了這些天,也看出了錦月平常的飲食異常的清淡,想是這桌子飯菜不和她口味。
“月沒胃口,不勞煩姑姑了。”
錦月作勢要起身,青鸞連忙搭手將錦月扶了起來,採薇垂立在一旁遲疑了一瞬,才輕聲開了口。
“奴婢跟在皇上身邊十六七年,從來沒看皇上對誰如此用心過,慕小姐日後定將貴不可言。”
說起十六七多年,錦月轉身看了採薇一眼,她茫然想起採薇足足大了她十歲,而墨承乾也長了她十歲,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不她已經被墨承乾抓的死死的了。
“貴不可言?”
錦月嘴角溢出一絲諷笑,說是貴不可言,但這貴不可言背後會有多少辛酸,怎麼從沒人說起過一字半句。
“奴婢知道慕小姐不貪圖這份貴不可言,但有時候,命運使然,是躲不過的。”
錦月驀然轉眸看向採薇,這番話也是墨承乾讓她說給自己聽的嗎,自己真的就躲不過去了嗎。
“多謝姑姑提點,月乏了,姑姑請回吧。”
錦月深知採薇不過是墨承乾的傳話筒,她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倒不如買她個人情,將話就此打住,畢竟墨承乾曾許諾,進不進宮的決定權交給了她。
“那慕小姐早些安歇吧,奴婢告退了。”
採薇面上常年掛著一份得體的笑,躬身從寢殿之中退了出去,錦月茫然坐在桌前,透過紗窗,看向窗外的殘月。
等到月圓,科考便開始了,皇榜張貼出來,於情於理,墨承乾都會對她有所賞賜,那時無論如何,她都要在金殿之上,要墨承乾當眾兌現承諾。
即便他不同意給自己跟鳴謙賜婚,此事一旦宣揚開來,她必將聲名狼藉,墨承乾肯定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再將她娶進後宮之中。
寢殿的宮人紛紛褪去,室內一片寂靜,錦月伸手揉了揉眉心,這算是一場孤注一擲了,贏的什麼,輸掉什麼,都無可估量。
“你也下去吧,讓我靜一靜。”
彼時青鸞正托著夜明珠走過來,聽到錦月的話,低聲答了聲是,便將放著夜明珠的燭台放在了錦月面前,悄不聲息的退了出去,順手還將門關進。
透過層層的宮牆,還能聽到輕微的打更之聲,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三更天,但錦月依舊沒有一絲睡意,便隨手撿了一本書冊子翻看。
或許思慮過重,漆黑的字體在眼前晃動,一句話讀過一遍又一遍,她卻不能知曉這句話的含義,看來她的心真是亂了亂的一塌糊塗。
咯吱一聲門牆,有微不可查的腳步聲靠近,錦月忍不住擰了擰眉,只以為是青鸞去而復返。
“怎麼又回~”
錦月轉頭,一句話還沒說完,便頓在口中,進來之人並非青鸞,而是身著夜行衣的赫連鳴謙。
“你怎麼進來了?”
錦月連忙環顧四周,這般的時辰,又是在後宮之中的驚華宮,赫連鳴謙一個外臣進來,若被誰知曉了,那可是殺頭的死罪,即便是墨承乾想保他,也保不住的。
“你不用緊張,我進來不會有人知道。”
赫連鳴謙將手搭在錦月身上,科考試卷一經擬定,本以為錦月會鬆快些,沒想到兩三日不見,錦月卻比忙綠時更顯的憔悴。
“鳴謙~”
錦月伸手攬住了赫連鳴謙的腰,將頭貼在赫連鳴謙的胸膛上,聽著他賦予節奏的心跳,不安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
方才她表面鎮定,其實內心早就亂的一發不可收拾了,差一點,只差一點,她便躲不過去了。
“怎麼了,皇上是不是難為你了?”
不抵相思半 第三百二十六章:不如相忘於江湖
在赫連鳴謙心中,錦月的堅韌跟隱忍早已經到了常人望塵莫及的程度,他從來沒見過錦月有如此軟弱的時候。
“沒有,只是有些想你。”
錦月的眼眶不知不覺的紅了,赫連鳴謙溫柔一笑,用手掌幫錦月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髮絲,若不是太想她,他又何故冒險夜闖深宮呢。
“別怕,有我在。”
即便錦月什麼都不說,赫連鳴謙也能猜出,錦月在宮中的日子並不好過,但如今的情況,他還沒辦法讓錦月從宮中離開。
“我沒事,左右在這宮裡也待不了幾天了。”
錦月用衣袖沾了沾眼睫上的淚滴,攬著赫連鳴謙腰肢上的手鬆開,退出了半步的距離,對著赫連鳴謙舒緩一笑,她還是捨不得赫連鳴謙如此擔憂。
“是沒有幾天了,科考在即,等三甲敲定,你便可以離開了。”
錦月點了點頭,心中隱隱揣度著,無論犧牲什麼,這皇宮她勢必不想再進來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科舉安然無事,別出什麼變故。
“你貿然離開翰林院,真的沒事嗎?”
赫連鳴謙雍雅一笑,扯著錦月在桌邊坐下,自己也拉了條椅子,坐在錦月身旁,他深夜闖進驚華宮,的確很冒險。
“林楠在替我,有人進去查房他能應付的過來。”
林楠體型跟赫連鳴謙仿似,而且會口技,能將人的聲音仿出個八九成的像,有他替赫連鳴謙待在房間裡,自然不易讓人發覺。
“鳴謙,我突然之間,恨透了這樣戰戰兢兢的日子,你說會不會能有個盡頭?”
錦月將頭靠在赫連鳴謙的肩膀上,都說有些事情經歷多了便會麻木,可能心中一直惦念著有朝一日可以從中解脫,她始終對這深宅宮斗,滿心的厭惡。
“會的,一定會的。”
赫連鳴謙揉了揉錦月的頭,溫聲去寬慰她,他們都在這身不由己中苦苦煎熬著,若不是有一點希望撐著,早就被壓垮了。
“鳴謙,我們若真有了日久天長,會不會有一日你會膩煩了我。”
錦月將眸子緩緩輕抬,其實方才墨承乾問她那一句,你就確定,他有一天不會跟你說膩了,其實入了她的心了,這一點她早就擔憂過。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錦月將視線沉沉瞥下,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個有趣的人,甚至有些呆板乏味。都說人心易變,她沒有把握在來日方長中,能讓赫連鳴謙的心長久留存。
“沒什麼,隨口問問罷了。”
赫連鳴謙側眸只能看到錦月低垂的側顏,但他依舊能察覺到,那看不見的眸子中,溢出絲絲的不安,讓他格外的心疼。
“碧華,你永遠無法體會到,你在我心有怎樣的分量。”
赫連鳴謙將錦月的手抓在他寬厚的掌心中,天已經入春回暖了,而她的手卻如此的冰涼,聽聞手腳冰涼的人,是因為極度缺乏安全感過度的憂慮。
“鳴謙,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真的。”
錦月將靠在赫連鳴謙肩上的頭移開,秋水明眸無比專注的盯著赫連鳴謙,讓赫連鳴謙心頭微顫,即便是大奸大惡之人,也沒誰極力的說自己不好。
“碧華,情之一字並不在一個好字,而在於兩個人之間的互相吸引,有些往事無需太過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