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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青碧一直暗中監管著右相府,一般沒要緊的事情,很少到錦月面前來,以往都是讓她手下的小丫頭來傳個話。
“外面一個眉梢眼角有著一朵梅花胎記的少年,說昨日將一副畫錯賣給了小姐,想要取回。”
錦月若有所思的將手指,拂過方才散落後,被青鸞收起的畫卷,沉沉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讓他進來吧?”
青碧聽到錦月的話,遲疑了一下,她擔心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這些年似乎除了玉菊公子跟葉公子外,還沒有那個男子進來過。
“奴婢遵命~”
此時青鸞給了青碧一個確認的眼神,青碧便知道自己沒有聽錯,便頷首稱是後,退了出去。
一盞茶的功夫,聽到門外與輕微的腳步聲,青碧在外面輕聲扣了三下門後,青鸞走過去將門拉開。
青碧的身後跟著一個清秀白淨的少年,怯生生的抬眼看了青鸞一眼,可能察覺到青鸞面色的清冷,連忙又將視線錯開了。
“小姐,人來了。”
那少年在青鸞將進門的路讓開後,垂著頭,用餘光向內掃了一眼,只見一個縹緲如仙的曼妙身影背他而立。
碧色的衣裙外套著一層藕色輕紗,窗子關著自然無風,但她身上仿佛有著一股神韻,讓身上的輕紗有漂浮的跡象。
被過濾後的日光輕緩的鋪灑在她身上,看到這讓人浮想聯翩的身段,感受到這猶如月色清淡的神韻,那少年的神情促然怔住。
他見過的人之中,似乎只有一個女子有用這般,令人嘆為觀止的風姿,但怎會如此的巧,偏偏那畫是被她買去的。
“月月?”
少年一聲輕緩,錦月回過身來,清淡一笑,那少年猝不及防的顫了一下,神情便的有些複雜,他從前知道錦月姓慕,卻從沒想過她跟慕相有什麼瓜葛。
“果真是你,來坐~”
在看到那副畫卷時,錦月便猜出,當時無意之間可能買下了梅清的畫,只是當時自己思慮過重,未曾細看,那牆角下擺攤買畫的人中,有梅清。
“原來,你便是慕小姐?”
梅清怔愣的在一旁落了座,青鸞便到了兩杯茶,一杯放在梅清手邊,一杯放在梅清對過的位置,錦月走過去,便坐在了那個地方。
“不像嗎?”
錦月淡笑的側了側頭,相比上次見梅清,已經有些時日了,他似乎變了很多,不在如當初那般無憂無慮的活潑,眸子裡有些積壓的沉鬱。
“不~不~只是我沒想到?”
梅清慌亂的將眸子垂下,神情中透著份尷尬,在梅園中,他猜到她身份不俗,定是一位世家千金,卻沒想到她便是整個臨都口中經常說起的那個,瑤池碧台贈錦月。
“什麼時候來的臨都?”
錦月將梅清手邊的茶,朝著梅清推了半寸,她這裡的茶雖好,卻跟岳凌寒哪裡的相差很遠,不知梅清喝不喝的慣。
“有半個月了。”
梅清說起半個月時,神情恍了一瞬,清澈的眸子中,有著溢於言表的傷痛,放在桌子上的手,無意識的攥了攥。
“現在住在哪裡?”
這寒冷的天氣,梅清身上穿的很是單薄,最外面的袍子洗的有些發白陳舊,似乎人也清瘦了不少,看樣子這些時日受了些苦。
“城西的關公廟。”
梅清將頭垂的更是低,雖然錦月並不知道城西的關公廟是個什麼條件的地方,但也知道破廟向來是乞丐才會去住的地方。
“來臨都做什麼?可是要考科舉?”
現在整個臨都正是聚集天下舉子的時刻,很多客棧都開始漫天抬價,看梅清如今的穿著,便知道他出不起那住客棧的錢。
“嗯~”
梅清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錦月記得在梅園之中,他聒噪的很,一開口就停不下來,跟葉闌有一拼。
“我們算是朋友嗎?”
梅清抬頭,看著錦月淡笑的面容楞了愣,他自然拿她當朋友,不然也不會離開梅園時,只帶走了她贈他的那副畫。
“當然,只是我可能有些高攀了。”
梅清從沒想過,錦月的身份如此的尊貴,他如今就是個落魄的秀才,不像以前一樣,心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既然是朋友,月豈能不盡地主之誼,不如在右相府住下,等待科考可好?”
以前梅清在岳凌寒的梅園之中,被岳凌寒那般的嬌寵著,如今一個人在臨都孤苦伶仃的受苦,也不知岳凌寒人在哪裡。
“不~不~不~,這怎麼可以?”
梅清嚇的臉色都白了,右相府是什麼地方,豈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個住進來的,若不是那幅畫對他很重要,打死他都不敢來。
“你不想在右相府也可以,不如去李先生哪裡幫他帶幾個小孩子授課吧,你以前不就在家幫孩子當做先生嗎?你再推辭,月可就生氣了。”
看梅清誠惶誠恐的模樣,錦月便打消了讓他在右相府這個決定,畢竟這是非之地,不太適合梅清靜下心來溫書。
“月月,謝謝你。”
梅清只當錦月說的是一個平淡無奇的書院,他簡單的以為,自己能幫忙授授課,也不算白吃白住,到還心安理得些。
“不用跟月客氣,月盼著你今年能榜上有名。”
梅清將眸子有垂了下去,他這幾年因為失憶,對溫書並未用心,他怕錦月會對他失望。
“我只是想試試,成與不成還不知道。”
錦月不過想跟梅清玩笑一句,沒想到他如今敏感至此,若是從前的他,怕會特別自信的說,他要中頭名狀元。
“考一考,總歸是個盼頭,中不中,別太放在心上。”
梅清將垂下的眸子稍稍抬了抬,其實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考功名以外,還能做些什麼,左右梅園他是回不去了。
“月月,謝謝不問我,為什麼離開梅園?”
從梅清進門認出錦月起,就一直懷著擔心,怕錦月問他為什麼會離開岳凌寒,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不想說,就不用說,若哪天想說了,隨時可以來找月。”
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梅清性格有了如此大的改變,肯定是遇到什麼突變,梅清不願說,她豈會揭傷疤的去問。
“月月,若是……”
梅清說到此頓了一下,為難的看了錦月一眼,錦月端起桌邊的茶抿了一小口,也不催促他。
“若是來他找你,你幫我給他帶句話,就說我跟他已經兩不相欠了,今後就好聚好散吧。”
錦月握在手中的茶杯微微一緊,梅清跟岳凌寒之間果然發生了些什麼,看來她無形之中,又摻和進別人的事端里。
“好~,他若來,月會幫你帶到的。”
錦月雖然對岳凌寒了解不深,但也知道梅清這句話,即便她說給岳凌寒,怕也沒什麼作用,但感情這件事,別人看的再清楚,也不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