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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宇峰那邊也派人盯著,怕是不久之後,這江湖最強大的兩大門派,又會起一場紛爭了。平靜了這麼多年的江湖,終是要熱鬧了。”
風鳶錯開的腳步一頓,疑惑的看向王書墨,輕聲問道。
“若是真如家主所言,那時我們該站在那一邊?”
王書墨輕緩一笑,伸手散漫的撫了撫額頭。站在那一邊,他自然那一邊都不會站。
“隔岸觀火就好。”
聽風樓跟修羅門的勢力如此之大,他們幫襯肯定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風鳶也覺得不應該插手。
“是~風鳶明白了,家主還有別的吩咐嗎?”
王書墨伸開手臂整了整衣衫,又窺了一眼西方紅彤彤的落霞,這個都這個時辰了,恍惚又是一天過去了。
“玉宇峰有了什麼情況,都寫詳細了,送到宮裡。”
沒等風鳶在回答一個是字,王書墨已經抬步離開了。風鳶若有所思的看著王書墨離去的背影。
她總覺得家主在娶了南康公主後,有些不一樣了,但又說不清哪裡不一樣了。
王書墨漫步到雲裳所住的庭院,夕陽僅剩的餘暉鋪灑在院子裡,靜謐而溫軟。
他突然想起,雲裳從前就最喜歡一個人在庭院裡看落霞,神情清冷而疏離。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否有一天可以走進她的心。
“公主,不如奴婢去尋個大夫吧?”
室內突然傳來一個丫鬟緊張試探的聲音,王書墨心裡一驚,剛想抬步進去。
“都滾出去,說出去一個字,本宮剝了你們的皮。”
屋內傳出摔東西的聲音,在屋裡侍奉的丫鬟匆匆忙忙的都出來了。看到立在門口的王書墨,嚇了一跳,紛紛驚恐的跪在地上。
“出了什麼事?”
先出來的那個丫鬟,跪的離王書墨最近。本想回話,卻突然想到方才南宮公主那句。
“說出去一個字,本宮剝了你們的皮。”
便為難的垂下了頭,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因為她們知道,不久前就有一個侍女因為多嘴,被趕出去了。
王書墨此時不想難為她們,便擺了擺手。
跪在地上的一眾丫鬟,如蒙大赦一般,匆忙從地上爬起,垂立在院子裡候著。
因為門沒有關,王書墨抬步便進了去,裡屋跟外屋隔著一道屏風。
透過那屏風,他看到雲裳縮卷在床榻上,雙手抱著頭一痛的亂抓,痛的五官都扭曲了,額頭上冷汗直流,卻要緊牙關,一聲不吭。
他從前見她,總是一副端莊高貴的模樣,維持著她皇家御妹本有的風範跟儀態。見她如此狼狽,還是第一次。
因為這副模樣,依照她的性子,如論如何也不會讓他看見的。所以王書墨沒有再往裡走,怕雲裳因為強忍這份痛,而更加的辛苦。
南宮霖說過,她記憶的消失,是因為想起某些事情時,產生身體的疼痛去壓制心裡的疼痛。她此時是又想起夜冥了吧,有了這個認知,王書墨心內五味雜陳翻湧起來。
他一直想像不到,那是一種怎樣的痛,如今看到雲裳連儀態都顧不得,縮卷在床榻上痛苦的模樣,他隱約猜測到了幾分,卻無法感同身受。
中有千千結 第二百七十九章:人生長恨水長東
他們成親半年之久,他竟然從來不知道,她會經常會承受如此難熬的苦痛。是她隱瞞的太好,還是他這個夫君做的不夠資格。
王書墨苦苦笑了笑,怕是這兩種都有吧,而後者占得比重多一些。
王書墨一直隔著那層屏風在外廂站著,直到雲裳因為忍痛昏厥過去,他方走進去,發現她一身衣衫濕透了。
便遣侍女取來一件乾爽的衣服,親手給雲裳換上,又喚來大夫給雲裳號了號脈,確定她無恙後,才離開。
並吩咐院子裡所有的侍女,今日他到來之事,不准說給公主聽。
院子裡的侍女誠惶誠恐的答應著,心裡去萬分的為難,這兩個主子真是奇怪的迥異。明明人前恩愛的如膠似漆,私下裡卻針鋒相對。有時候明明是為著對方好,卻總是隱瞞的密不透風。
浮靈西山瀑布下的水,水質純淨,水色清澈,一眼望下去,就能看到水底部,那色彩絢麗的鵝卵石,以及那一群群在石縫中捉迷藏的魚兒。
山石底部靠近溪水的地方,已被水長年的侵蝕而蝕出一個個小孔,鋪上一層綠色的青苔,顯得越發古老而神秘。
錦月坐在瀑布前一塊石頭上,盯著流動的水看了許久。她總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似乎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做,可惜她想不起來了。
直到一陣悠揚的簫聲響起,她轉頭看過去,清澈的水光中,南宮霖一身玉色錦衣十分的好看。
南宮霖的洞簫吹的極其好,與他人一般溫潤清和,像伴著一股來自天際的清韻,讓人煩躁的情緒莫名的心平氣和下來。
錦月靜默的看著,直到一曲終止,南宮霖將手裡的洞簫收起來。溫升對她說道。
“怎麼一個人在這?”
如溫風一聲柔和的聲線響在耳畔,錦月迎著浮靈明媚的光線看過去。那一抹玉色撞進了視線中,清清涼涼的舒服。
“想靜一靜。”
南宮霖漫步過來的腳頓了一下,在錦月一步之遙處停了下來,溫潤的眸子盯著錦月看似平靜的臉。
“我是不是叨擾到你了。”
錦月臉上浮出一瞬的錯愕。南宮霖不同於其他人,為人處世總是透著一股謙和。細膩的照顧著別人的小情緒,而總是委屈著自己。
“總歸是想不通了,倒也不算叨擾。”
南宮霖垂眸,將最後一步走完,靠在了距離錦月最近的一塊青石上。輕風拂過撩起他玉色的衣角,有點乘風而去的姿態。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南宮霖也想過在這個完全跟塵世不同的世界,去拼一拼爭取一下錦月的心,就當給自己在這簡短的一生,留下一份跟她心心相印的回憶。
可此時看著錦月目色空洞的望著遠方,她眸光里的惶恐跟不安,已經讓他狠不下這份心了。
“為什麼讓月忘掉以前?”
從錦月醒來,對人人都懷著一份戒備。因為她對未知的過往跟不可預測的未來,存著一份極度的不安。但南宮霖身上溫和的氣息,讓她恍惚覺得,他或許不會騙她。
“因為你得太多人的心,我們想知道一切重新開始,沒有任何因素影響的情況下,你的心會落在誰身上。”
錦月輕緩的將視線從南宮霖身上收回,眼眸里映著一池流動的清水。即便滿腹疑思,依舊靜謐。
“月為什麼會答應?”
舒緩的語調中依舊夾雜著滿心的不安,他們想要試探她的心,但她自己卻並不想。所以錦月想知道,自己為何要答應如此荒唐的預測。
“因為君上手裡,有你必須得到的東西。”
其實南宮霖心裡多少有些詫異,錦月問起他的不是以前種種,反而挑了兩個極其關鍵的問題,便捋順了如今的處境。她即便什麼都不記得,依舊如此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