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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府千金,果然比我們這些遊走在生死邊緣的粗人,過的奢華精緻。”

  傅風致飄飄的神色,波瀾不驚的落在南喬身上,南喬愣了一下,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每每提到錦月,傅風致有意無意的想要去做個對比。

  “月牙兒生在簪纓門第的深宅內院,綾羅綢緞,珍饈美味這些自是不會短缺,但她在其中經受的明槍暗箭,縲紲之憂,絲毫不會比你在戰場的少。”

  傅風致的手從錦緞上移開,傅家世代都是一夫一妻,從未曾有過妻妾爭寵吃醋之說,她一直想著,不過是一群沒見識的女子胡攪蠻纏而已,能惹出什麼事來。

  “不介意的話,撿幾件說來聽聽?”

  她府中如今倒是有一府的妻妾,她們之間明爭暗鬥,偶爾秋澄也會撿幾件有趣的說與她聽,聽著聽著,也就是有些仗著自己娘家身份高些,欺辱那些身份低的,打個巴掌,罰個跪罷了。但南喬竟然用這些爭風吃醋,來跟她在戰場上的出生入死相比較,傅風致心中很介意。

  “月牙兒她~”

  南喬說到此處頓住,眼底透著一份落寞跟悲哀,傅風致看著他的神色,心中存著些詫異。

  “你有沒有想過,喝口水都要防著別人下毒,出門防著暗殺,與人獨處防著加害,自己一個人還要防著栽贓,父親漠視,娘親軟弱,兄弟姐妹之間只有攀比,你若默默無聞,便要遭受欺凌,你若出類拔萃,便遭人嫉恨的日子,而我跟月牙兒從小便是如此過來的。”

  傅風致鬆散的眸光突然一滯,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南喬跟慕錦月對右相府里的人這般冷漠,像是哪怕有天右相落台抄家,他們也不在乎。

  “我沒想過。”

  南喬依舊是溫和一笑,這笑是他從小練就的,看似人畜無害,但他對府中兄弟姐妹缺沒少使用手段去打壓。

  “月牙兒有五次中毒差點被丟了性命,還被二娘從樓閣上推下過一次,還有一次差點被歹人奪去童貞,而她經歷這些的時候,還不足十歲,還有我遭遇的那一場大火,也不是偶然。”

  若說南喬前面那段話給傅風致帶來的是驚,拿後面這一個個具體事例,帶來的就是懼了,他從沒想過,有人的家,是這樣一個水深火熱的地方。

  “難怪,你們待人淡漠到如此的程度。”

  南喬表面溫和良善,但傅風致曾與他一同窺見過,在天籟小館中一個戲子被一個富家公子強行帶走,那小戲子哭的很是厲害,出聲苦苦哀求南喬幫他。其實當時南喬跟自己說上一句,或許自己就會出手了,但南喬最終只是默默的回了房,全當沒看見過,那時她便知,南喬的心比她要來的冷。

  阡陌留誰候 第二百一十章:不解鉛池道不生

  聽到傅風致提起淡泊這兩字,南喬知道她其實想說的應該是涼薄才對。或許是怕這兩字傷到他,才特意換的,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生長在那樣一個複雜的家庭里,還有什麼是說不得,聽不得的。但傅風致此時肯顧及到他的感受,這一點還是值得寬慰些的。

  “風致,若是那天你聽到了有關月牙兒什麼閒言碎語,事實也罷,捏造也罷,希望你可以想想我今日所說的這些話,給她一些寬容跟諒解,其實她活的比你想像的要累的多,苦的多。”

  雖然傅風致在臨都向來孤傲,但關於慕錦月的閒言碎語,無論好壞到真是聽過不少,南喬如此鄭重其事的跟她說這些,怕她曾經聽到的僅僅是冰山一角,如今她到真實好奇,那個清淡如月的女子,究竟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指的是?”

  傅風致漫不經心的問了南喬,南喬落寞的苦笑了片刻,對於錦月的所作所為,他不見得全部知道,但僅僅他知道的,已經震撼人心了,為世人所不容了。

  “這些陳年舊事,我希望永遠塵封下去不為人所知,我只能告訴你,月牙兒曾說過,她已經是步入十八層煉獄的人了。”

  天朝人信奉道家的因果輪迴,只有罪大惡極之人才會受十八層煉獄之苦,傅風致心中驚顫,這些年死於她手中的亡魂數不勝數,但她都不曾有這樣的認知,看來慕錦月遠比她想像的要複雜的多。

  “看來這位相府小姐手中真是握著不少的人命。”

  南喬的神色突然變得極其蒼涼,從這方 面去看,傅風致覺得自己無意間像是言中了什麼。

  “這世上沒人想做惡人,尤其是月牙兒更加的不想,風致,我知道你們不可能為友,但你們千萬不要為敵。”

  傅風致的眸光稍稍一斂,看著南喬,對於曾經的往事,只要她不去問,他幾乎不會說,有時候即使她問了,他也是簡寥的一語帶過,而今日卻一反常態,突然跟她說起了這麼多,他如此善於揣摩人心,定是看出了她對慕錦月的敵意。

  “我本不就是什麼心慈良善之人,死於我手中的亡魂定然比她手裡人命百倍還多,如此說起來,我有什麼資格看低了她。”

  南喬眼帘落寞的向下一垂,沉沉的說道。

  “那不一樣。”

  傅風致心中一顫,她不算敏感,但依舊可以察覺到南喬這一句那不一樣,所摻和的複雜情緒,壓的人有些透不過氣,她突然有些瞭然到,南喬說這些話的真正用意,便出聲補充道。

  “你放心,對她,於情於理,我只會袖手旁觀。”

  南喬怕的就是傅風致跟錦月為敵,這樣的情況是他最不願看到的。傅風致跟錦月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讓她們心心相惜自是不可能。如今傅風致一句袖手旁觀,算是給南橋吃了一顆定心丸。

  “公子,拿來了,您過過眼。”

  店鋪老闆攜著幾個小廝,抱著一些艷麗的布匹進來,南喬跟傅風致同時將臉上的表情收了收,南喬換上了一抹謙和的淡笑,傅風致則冰著一張臉,掃了眾人一眼,只讓所有人打了個哆嗦,除了店鋪老闆之外,匆匆都出去了,像是屋子裡有鬼一般。

  “公子,您看這些如何,這已經是小店能拿出最好的料子了,不是老小兒說大話,就是您翻便這晉州城,也找不出比這更好的料子了。”

  南喬扯出一匹嫩綠黃花的料子瞧了瞧,隨見不得多珍貴,但也算過得去,至少摸上去很舒適,他此時抬眼看了一下傅風致,扯過去在傅風致身上比了比。

  “顏色明艷些,果真襯的你精神一些。”

  店鋪老闆一直只敢跟南喬說話,此時看南喬在傅風致身上比,他才偷偷看了傅風致一眼,這進門以來只覺得這女子一雙眼睛含劍一般刺人,如今端詳她的容貌,卻發現真是萬里挑一的標誌,難怪即使她一臉冰霜,這公子還是笑臉相迎。

  “公子說的是,尊夫人穿上這艷麗點的料子,那肯定比天仙還漂亮。”

  南喬那料子在傅風致身上比對時,傅風致到沒覺得什麼,反正她這個身份,早就被人侍奉慣了。突然聽老闆一句尊夫人,讓她拂過料子的手頓了一下,一雙眸子轉頭望去,像一柄寒劍刺過來,嚇的那店鋪老闆腿都軟了,卻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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