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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陽點了點頭,事到如此,也只好這樣,她就盼著,她偷偷離開臨都後,這人尋不著她,便慢慢的死了心才好,免得她在這上面費心思,再這樣下去,她沒準就成一個怨婦了。

  錦月看著弦陽上了轎子遠處,想到府中的事,覺得眉心一陣的發痛,用手掌揉了揉,弦陽的事,她能幫她躲開,那她的事,誰又能幫她躲躲。

  “小姐,回府嗎?”

  錦月從皇宮出來,直接到了這天籟小館,為的就是暫時不去理會那件煩心事,她沒去問葉闌,除掉了赫連鳴謙多少人,在今早看葉闌的反應,也知道不會少,不知這一天可曾消停了。

  “回府吧。”

  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的,青鸞幫錦月掀開轎簾,錦月上了轎子,她現在還不知,下一步,赫連鳴謙打算用什麼樣的招式對付她,想想真是可笑,昨日還親密無間,濃情蜜意,甚至笑談婚嫁的兩個人,轉眼便站到了相對的立場。

  夜裡的風是刺骨的寒,漫天的星辰如蓋,點綴在烏黑的蒼穹之中,偶爾有幾片未曾落下的枯葉,在枝頭泠泠作響,終究還是抵不過寒風的力道,飄落下來,僅留下黑突突的枝幹。

  墨承乾握著八百里加急送來的奏摺,上面秘密麻麻寫滿了晉州的瑣事,應該是致兒的軍師所寫,而其中依舊夾著一個字跡不同的條子,依舊是那句。

  “讓我留在你身邊可否?”

  傅家軍大敗成王早已經塵埃落定,但傅風致卻一點收兵歸來的意思都沒有,十萬傅家軍駐紮在晉州,引的滿朝文武的猜忌,紛紛上奏摺,指責傅家軍有反逆心。

  沒人比他更清楚,就算整個天下背棄了他,傅風致就算與天下為敵,也不可能對他有貳心,她不回來是在等自己的答案,更是在跟自己賭一口氣,看誰先妥協掉。

  “棒~棒~棒~”

  遠處傳來清脆打更的聲響,又是三更天了,每天都有一堆的瑣事,等著他去做決策。起初他還樂在其中,覺得這是權威的呈現方式,久而久之便麻木了,朝中勢力分出多股,他沒日沒夜的盤算著,怎樣才能讓這多股勢力,相互壓制,相互平衡。

  “皇上,今夜是要翻看哪位娘娘的牌子。”

  李總管呈上一個托盤,一個個做工精美的朱紅檀木牌子,規規矩矩板正的擺放在托盤裡,一個一個是他根本記不住的封號,背後對映的是一個個他沒印象的樣貌。或許美的各有千秋,但因為她們背後的勢力,他無暇去欣賞,只存著應付的心思。

  此時一張清淡的面孔在墨承乾腦海中一閃,讓他煩躁的心神突然沉靜了下來,他忍不住透過薄薄的紗窗,看到了天際那彎彎的月牙,朦朧的就像她那個人,永遠讓你看不清,猜不准,卻像上癮一樣,拼命的想要靠近。

  “啪嗒~”

  一聲清脆的聲響,一個朱紅的牌子被拿起撂下,與其它的牌子相對而放,墨承乾其實並不清楚,自己隨手之間翻了什麼人的牌子。他向來不關心,一個女人而已,誰來陪不是一樣,他早就倦了,提不起什麼興致了。

  李總管依舊是拖著托盤的姿勢,聽到聲響,知道皇上已經翻過了牌子,他跟在皇上身邊多年,知道此時不說話便是最合皇上的心,於是躬身退下去準備。

  墨承乾走到窗前,啪的一聲,將關嚴的乾坤殿軒窗推開,那朦朧的月牙便清晰了,卻依然還是哪般的遙不可及。伸開手掌,那看似柔和的光線穿過手掌,清寒的能將人心刺穿。此時他忍不住去想想,她若溫情似水,將是何種模樣。

  他方才翻牌子時還想,那個女子陪他都一樣的索然無味,但此時此刻,他卻覺得,有一個是不一樣的,但這個不一樣的,正費盡心思,傾盡所有,想要避開他。他突然起了一種心思,逃離他,他偏不許,偏不讓她如願。

  同一時刻,望著那彎月牙的人,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心中莫名的有了一種不安,手掌不自覺的捂住了胸口,陣陣的痛,讓她覺得莫名其妙。

  “怎麼了?”

  錦月怔怔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跟撫摸過的胸口,茫然不知的神情在她臉上顯現,隨後轉眸看向葉闌笑了笑。

  “沒事,可能是風吹的,有些冷吧?”

  葉闌皺了皺眉,伸手就把開著的窗子關嚴實,順便把燒著的火爐挑了挑,火焰噗的一聲跳了出來,像是一隻困了許久的猛獸,終於重的了自由,那搖搖晃晃的火苗泛這一層紫光,有些飄渺朦朧的感覺,似乎有些像驚華宮那副畫像上的一雙紫眸。

  “別老是在窗邊吹風,也不看什麼季節了,你若干染上風寒,你信不信,我把整個臨都的黃蓮買來,給你配藥,讓你吃個個把月的,看你長不長記性。”

  這話若是外人聽了,會以為葉闌在開玩笑,但錦月卻知到,只要吃不死她,這事葉闌絕對是能做得出的。從小時候起,只要她敢生病,葉闌總想法設法要給她些苦頭吃,為的就是讓她長記性。

  “我哪敢不信,前年生的那場病,明明早就好了,你還不是又讓我吃了小半月的黃連。”

  錦月移開了窗子,看著葉闌玩世不恭的臉上露出錯愕的神色,怕是她不提,他還以為自己做的多麼天衣無縫,卻不知錦月明知的情況下,依舊隨了他的意。

  “你既然知道,怎麼還肯吃?自虐呢?”

  黃蓮是葉闌那個腦子,能想出唯一一個整治錦月的方式,也並不是他不夠聰明,只因為錦月在她心裡是個太特殊的存在,幾乎占全了他能感受到的所有情感,其他的方式他捨不得。

  “因為我知道,在這世上沒有人會比你待我更好,吃幾天黃蓮而已,算得了什麼。”

  剩下的後半句,錦月沒有說,那就是,在這世上,葉闌更是唯一一個她全全信任,絲毫不設防的人,這一點不是赫連鳴謙可以相比擬的。

  此生她在意的人不多,但無論哥哥,娘親,珏兒,都需要她花盡心思去保全,而赫連鳴謙需要她費勁心思的討好,唯有葉闌,是無怨無悔的呵護著她。

  “別,少跟我來煽情這一套,我還是更習慣你對我呼來喝去,吹鬍子瞪眼。”

  錦月沒好氣的白了葉闌一眼,這人就是這樣,正經永遠在他身上保持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說她吹鬍子瞪眼,她哪來的鬍子。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跟我說,不然怎麼突然轉性了?開始跟我說客到話?”

  很多事情,早在兩人之間心照不宣,這樣擺在明面上說,卻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讓兩個人都有些彆扭。所有人都說她讓人看不透,若真要找出一個能將她的心思猜出一二的人,便只有葉闌了。

  “確實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本懶散癱在椅子上的葉闌,突然正色的坐直了身體,那認真鄭重的樣子,是很難在他身上出現的,隨後他還神情嚴肅的問錦月。

  “皇上可曾答應了?”

  葉闌問起她今日與皇上的談話,錦月心中那份隱隱不安,越發擾的她心神不寧,皇上的反應跟決定,全然在她預料之外,這種感覺她很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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