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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月的問題,南宮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經她這樣冷不防的一問,他以往的想法到有些動搖了。

  “或許開心的僅僅是進步這個結果。”

  錦月回眸笑了笑,此時天陰沉的更加厲害,似乎下一刻便要下起雨來。

  “看來有一場大雨將至。”

  南宮霖也抬頭望了望密閉的烏雲,再看一眼錦月,總覺得她意有所指,猛然想到明日似乎就是雲裳出嫁的日子。

  “明日你會去吧?”

  錦月眼波流轉,想起那高潔如雲的皇家御妹,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卻分外的苦澀。

  “公主這一嫁,恐再無相見的可能了吧,月豈有不送之理。”

  南宮霖久居瀲灩谷,他並不清楚錦月與雲裳是否有過深的情誼,這數月的相處,只覺她對人總是清清淡淡,不遠不近,實難辨別,除了她的母親幼弟外,還能有誰占些分量。

  傍晚時分,狂風仄起,便是一場傾盆大雨,凌雲宮內,有人要關門窗,卻被雲裳呵斥退了下去。

  一早起來,雲裳便未曾梳妝,一頭烏髮散在腦後,隨意穿了幾件雲蘿衫,連衣襟都未曾系好,腳下凌亂的放置著幾壇桂花釀,而她人早已喝的酩酊大醉。

  忽覺有一人影靠近,她以手支頭,即使看到數個重影,依然不難辨出來人是誰。

  “醉酒傷身,公主還是不要喝了。”

  雲裳目色迷離,很難找到焦距,伸手去抓,卻抓錯了位置,夜冥便靠前一步,讓她抓住自己的手臂,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與之對視。

  “夜冥,本宮是今日才開始醉酒的嗎?”

  夜冥錯開雲裳的視線,沒有說話,卻暗中用一隻手撐著雲裳一條手臂,防止她摔下去。

  “你總是這樣箴言少語,可本宮偏偏就喜歡了你這不陰不陽,不冷不熱的性子。”

  雲裳說到最後幾乎夾雜著哭腔,夜冥的身體猛然一僵,茫然不知所措,雖然他早就察覺公主對他有份過激的依賴,但這還是第一次說出口,或許是出於皇家御妹與生俱來的高傲,或許一早就知,這份依賴註定無果。

  當時明月在 第七十九章:一場寂寞憑誰訴

  “怎麼,嚇到了?”

  夜冥是從她五歲那年父皇選給她的貼身暗息,他雖然大多冷著一張臉,可雲裳偏偏能從那張冰面上讀出他的喜怒哀樂。

  “對公主,夜冥只懂忠誠,別的不敢妄想。”

  雲裳仰頭笑了幾聲,笑著笑著,便有兩行清淚從眸子裡流了出來。

  “夜冥,你什麼時候也學會顧左而言他了?”

  又是一陣沉默,雲裳推開夜冥,摔在方才所坐的椅子上,淚眼婆娑的瞪著他,這還是夜冥第一次見,那一直高高在上的公主,露出這樣無奈傷心的表情。

  “夜冥,你與我都是可憐之人,你心裡不也裝了一個不可能的人嗎?”

  夜冥的眼眸突然瞪大,萬年冰山的臉上難得浮出驚愕之色,若是秋澄在,肯定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夜冥在原地僵持了很久,他以為自己的心思隱藏的很好,連被人譽為別具聰慧的她都不曾有分毫察覺,沒想到公主既然知曉。

  那個冰寒冷冽的男子蹙眉還想說些什麼,才發現因為自己思付太久,雲裳本就醉的不省人事,這片刻功夫,便已經趴在酒罈上睡去了。

  他心中沉沉的一嘆,自小練就的便是喜怒哀樂不形於色,今夜似乎有所撼動,屈身將雲裳抱起,輕放在床榻上,將門窗鎖緊,退了下去。

  整整一夜的大雨,將凌雲宮滿園的紫藤打的七零八落,還在天剛蒙蒙亮時,雨突然停了,不到半個時辰,便是艷陽高照,東方還呈現出雙彩虹的景象,看到之人焚香下拜,覺得這是一個好兆頭。

  錦月一早就後在凌雲宮外,看著院子裡一片狼藉的紫藤花道,暗暗有些心疼,她記得這花道一向是南康公主親手打理,從不放心假手於人,昨日那樣大的雨,她盡然沒吩咐人遮一遮。

  “這紫藤怎麼被打成這樣?”

  錦月聞聲回眸,弦陽看到這被打壞的紫藤,也是一臉的惋惜,若是一個人連自己心愛之物都無心顧忌,必是心死了吧。

  “根基未損,明年開春便可復甦了。”

  錦月淡淡的開了口,弦陽轉眸想了一下,便釋然了。

  “那倒也是,只是可惜了南康公主這些年的心血了。”

  這紫藤花道長出並非難事,只是這些年組成這樣巧奪天工的形狀,是每等紫藤長高一分,南康公主便用支架引它生長,怕是日後沒人肯花費這樣的功夫了。

  “兩位小姐,公主殿內有請。”

  夜冥冰冷的語調響起,入耳也有些刺骨的涼,錦月弦陽同時顫了一下,遲疑片刻才回禮。

  “冰塊,這紫藤終於被你冰壞了。”

  傅秋澄以往都是飛來飛去,今日難得規規矩矩的從正門過來,但一進來就打趣夜冥,夜冥面無表情的向秋澄行了禮,卻沒有出聲。

  傅秋澄踱步到他面前,上下仔細看了看,有若有所思的轉了一圈,最後一臉嫌棄的撤開一步。

  “冰塊,你隨雲裳姐姐出嫁,勉強也算陪嫁吧,怎麼也不換身紅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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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陪嫁二字,錦月弦陽忍不出掩袖笑了笑,但夜冥依然冰著一張臉,一言不發,但錦月卻看到他眼下的肌肉抽了幾下。

  “冰塊,多說句話你能少塊肉還是怎麼樣?”

  無論秋澄說什麼,夜冥始終就是面無表情,便覺得無趣,便逕自朝內殿走,錦月跟弦陽便也順理成章的跟了過去。

  皇家公主的嫁衣極其繁瑣奢華,里里外外要穿夠三十六件,純金鑲玉的鳳冠戴在綰好的髮髻上,將本就嬌艷精緻的面孔襯的更加光彩照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新嫁娘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原來嫁人要穿成這樣呀?”

  傅秋澄進去後,彷若走進來自己家一般自如,找了一張椅子翹腿坐下,托腮新奇的瞪著雲裳一身紅嫁衣的模樣。

  “秋澄喜歡嗎?”

  雲裳扭頭看著秋澄,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無憂無慮的認為,身為皇家公主是別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很好看,不過有些束手束腳。”

  雲裳起身,扯了扯紛紛疊疊數層的水袖,眸光澀澀的冷冽,所有的殊榮都是束縛,算起來還是秋澄聰明些,一開始便什麼都不要,所以隨時可以抽身離開。

  “公主,時辰到了。”

  從殿外進來一個小宮女,低聲回稟,雲裳猝然回神,冷冷一笑,便有宮人捧來繡著龍鳳和鳴的蓋頭走過來。

  “錦月,弦陽送我一程吧。”

  雲裳伸手一抓,將那紅蓋頭披在頭上,錦月弦陽相視一眼,一左一右攙扶在雲裳兩邊,朝宮外走。

  紅蓋頭是輕紗所制,即使蓋上,也可以模糊看到外面的景象,看到大殿外細心呵護多年的紫藤花道,被一場大雨所毀,雲裳只是冷冷的掃了一眼,便抬步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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