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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驚鴻低著頭,放在桌案上的手掌開始顫抖,錦月也不催促他回答,片刻後,抬起頭,眼底漆黑一片的空洞。

  “不瞞小姐,那日桃林一見,我便知,此事只有小姐可以幫我。”

  錦月沉眉溫婉的笑了笑,手中白瓷茶杯里,幾片茉莉花瓣漂浮著,冒出的水霧,讓那雙秋月明眸蒙上一層浮雲。

  “那先生覺得,月為什麼要幫你?”

  來之前洛驚鴻有七八分的把握能夠說服錦月幫她,可寥寥數句的交談,他才真正領教為什麼外人都說她別有聰慧。

  “因為小姐需要這樣一個契機,來窺探天家的態度。”

  洛驚鴻的話五分駐定,五分狐疑,錦月將手中的白瓷茶杯放下,起身站了起來。

  “青鸞,送客。”

  洛驚鴻詫異的瞪著錦月,在他還沒想明白錦月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時,青鸞已經作出請出的姿勢,他也不便再留。

  “若小姐拿定了注意,可到萬福寺的桃林尋我。”

  錦月淺笑頷首,洛驚鴻便抱著桐木琴離開,此時屏風後緩緩走出一月白衫的男子,溫潤如玉,清雅似菊。

  “我還以為,你要信了他。”

  錦月怔了一下,清和的眸光閃動的有些落寞,烈日下,對面的那片竹林格外的清脆。

  “其實月到是願相信,他僅僅是因為情真意切,可月偏偏是個多疑之人。”

  南宮霖款款移步到洛驚鴻方才坐的位置,輕撩長袍,坐了下去。

  “其實情真意切之人,不是他,而是先帝。”

  錦月詫異的轉動眼眸,先帝在十一年前就駕崩了,至於他是什麼樣的人,她自然不得而知。

  “音律可以娛人,也可傷人,其實先帝一早就察覺到了洛驚鴻的意圖,但因為顧忌到瑾瑜,冒險以身試法,希望因此能讓瑾瑜醒悟,洛驚鴻是在利用她復仇,只可惜還未等洛驚鴻原形畢露,先帝到先受不住了,瑾瑜臉上跟腳上的傷,也是先帝怕她知曉真相起了輕生的念頭,才傷了她,依此讓瑾瑜恨著他,但至少能活著。”

  南宮霖的話,錦月並未表現出異樣,表情依然清清淡淡的望著遠處的竹林。

  “你不信我?”

  錦月啞然回神,莞爾輕笑。

  “怎會?塵緣舊事,孰是孰非,月並不想深究。”

  錦月深吸一口氣,把目光放的很遠,南宮霖只覺得那清明的眸光,虛幻而縹緲,任你窮盡一生,也抓不住分毫。

  “玉和,你跟皇家關係斐然,以你的立場看,洛驚鴻確實心懷叵測,行的是不軌之事,但你可曾想過,他心懷國讎家恨,憑什麼理應俯首稱臣,忠於敵人。”

  當時明月在 第六十六章:一見那知成永別

  錦月雖然看的是廳外,南宮霖卻還是能察覺到,她本清淡的眸光,灼熱的厲害。

  “若你是他,是不是也會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的報仇?”

  南宮霖如此一問,錦月雙肩微不可察的顫了一下,回眸望向南宮霖時,周身散著淡淡的光暈。

  “午膳的時辰了,玉和留在攬月閣用完再回去吧?”

  錦月並未直面回答南宮霖的問題,可正是不回答,將這答案顯現的再明朗不過。

  一排排的庭院被層層高牆深深而鎖,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打更之聲,在這四四方方荒草叢生的庭院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盡然不知,自己究竟呆了多久。

  明玉在外間已經睡下了,當初無意間救了她一命,這孩子便在一方小天地,無怨無悔的守了她這麼多年,也著實不易。

  從床榻上爬起來,被挑斷腳筋的雙腿毫無知覺,打開床頭的懸窗,一絲清涼的夜風吹拂進來,皓白的月色照的青石板白茫茫一片。

  瑾瑜突然想到她回宮的那一日,漫天的鵝毛大雪飄灑,皇上就在宮門靜然的站著,她離開不過短短几日,便覺得皇上蒼老了許多。

  “回來就好。”

  一句話便讓瑾瑜熱淚盈眶,忙上前掃掉落在皇上髮絲的雪花,隨後驚愣在哪裡,皇上正當壯年,既然生出滿頭的白髮,若不是那雙炯目,此時看來,便與一個耄耋老人一般無二。

  “皇上,瑾瑜錯了,瑾瑜知錯了。”

  瑾瑜痛哭著在雪地上跪了下去,皇上自小待她不同常人,在這宮裡。上上下下都尊她一句瑾瑜姑姑,就連皇后娘娘都要禮讓她三分,她深知這一切殊榮都來自於皇上的優待。

  “瑾瑜,以後不要離開了。”

  瑾瑜匐在地上愣了一下,想到與公子的約定,淚眼婆娑的抬起了頭。

  “皇上,等瑾瑜到了出宮的年紀,請皇上恩准瑾瑜離宮。”

  此時皇上剛想躬身將瑾瑜攙扶起來,聽到她的話,突然僵住了,目光如炬的瞪著瑾瑜,瑾瑜沒有抬頭,也能察覺到背上的灼熱。

  “瑾瑜,朕給你一個選擇,你殺了洛驚鴻,朕便既往不咎,或者朕殺了你,放洛驚鴻一條生路。”

  瑾瑜癱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皇上,她素來知道皇上狠戾,可卻從來沒有這樣對過她。

  “選好了嗎?”

  皇上直起了身,眉心微微蹙著,目光卻直直的盯著瑾瑜,似是並不關心瑾瑜的答案,可他龍袍袖下緊握的雙拳,卻揭露了,瑾瑜的答案並非他表面上表現的那樣無關所謂。

  “瑾瑜給皇上道別,皇上餘生珍重?”

  瑾瑜發現皇上剛才的話並非玩笑,便誠懇的磕下頭去。

  “好,很好,朕成全你。”

  瑾瑜低頭聽到拔劍的聲音,仰頭閉上雙眼,可那劍卻未架在脖子上,而是在臉上劃下數刀,她吃痛爬在地上,皇上朝著她邁了一步,長劍再次一揮,依然沒有殺她,而是挑斷了她雙腿的腳筋。

  那日她的血染紅了宮門前的雪地,至今那斷筋之痛仍然縈繞於心,難以剔除,也是從那日起,她搬入這形同冷宮的玉晨宮,便再也沒出去過,而那日宮門一別,便也成了永別。

  當時明月在 第六十七章:錦繡山河意難從

  夏季天氣多變,一場來去匆匆的暴雨,將剛想盎然枝頭的綠葉打落在地,凋零的不成樣子,下午天氣放晴,刺耳的蟬鳴此起彼伏,吵的讓人心慌。

  一場大雨過後,悶熱一掃而空,空氣變的清涼許多,赫連鳴謙讓人在院子裡的樟樹下放了一把搖椅,便乘涼,便處理近日來積壓的文案。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還攜帶者一縷山谷清新的氣息,赫連鳴謙嘴角向上揚了揚,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轉過頭去。

  “捨得回來了?”

  南宮霖腳步一頓,望著赫連鳴謙似笑非笑的神情,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去幕府已經小半月的時間了。

  “你近來可好?”

  南宮霖挪步坐在了赫連鳴謙旁邊的石凳上,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

  “你回來難道就想問問我過得好不好?”

  南宮霖鎮定的將手中的茶喝盡,將空了的茶杯放在石桌上,才抬頭看赫連鳴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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