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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又是何必呢?”

  傅風致直挺挺的跪著,俊逸的臉上褪去了以往的傲慢,取而代之的是不肯屈服的倔強。

  “玉和,你明知道我在等什麼,又何須多費口舌。”

  南宮霖沉重的嘆息一聲,朝著乾坤殿走去,傅家的人果真都是這般,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

  乾坤殿的門是敞開著的,走進去,入眼便是那雙沉毅的鷹眸,微微向外側著,似是在看殿前跪著之人,又似乎什麼都未看。

  “致兒他已經跪了兩個時辰了。”

  天朝皇帝墨承乾覆手在窗前濯濯而立,聞聲回了身,刀削一般凌人的面孔,透著份久居上位的霸氣。

  “他想跪,就跪吧,朕沒有罰他。”

  墨承乾龍袖一揮,鋪散聚風,騰生一股威嚴,讓人莫名的想要臣服。

  “他身上舊傷未愈,新傷又添,這樣跪下去,皇上不怕……”

  南宮霖將話就此收住,墨承乾對著那懸窗默聲一望,鷹眸中散出一絲不忍。

  “玉和,總角之好,朕沒忘,你們不忍心,朕又何嘗不心疼,可他想要的,朕給不起。”

  南宮霖凝眉靠前,看過那懸窗,透過那窗紙,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

  “那皇上是否想過,也許致兒並不貪心呢?”

  墨承乾犀利鷹眸一掃,似帶著一陣狂風,大殿的氣息瞬間帶了重量,壓得人透不過氣。

  “八年了,或許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誰,可朕還替他記得,他已經二十一歲了,朕不能再耽誤他了。”

  殿前那人滿身蒼夷,在狂風暴雨之下屹立不倒,戎馬一生,腥風血雨,或許無人知曉,他本可以逐世安穩的活著。

  “伊人如斯,公子無情,殊不知越是看似無情之人,越是深情。”

  墨承乾的鷹眸強烈一縮,濃郁的劍眉臨威顫動,似是要將這暮春凝成寒冬。

  “玉和,若不是顧忌往昔情誼,朕冒天下之大不韙,將他收進後宮,無非得後人一句無關痛癢的謾罵,可他是人人敬仰的鎮國將軍,他是傲然與世的劍梅公子,他還是你我放在心間的至親,所以他配得上一份完整傾心,所以朕不能為一時心軟毀掉他。”

  南宮霖沉目下來,心中湧出一股酸楚,為這肯對他坦誠相告的帝王,更為殿前雨中那深情之人。

  “我怎會不知,皇上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致兒好。”

  外面的狂風把窗欞吹的楞楞發響,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打在窗紙上,仿佛下一次就要掀開禁錮,充斥進來。

  “罷了,朕去看看他。”

  情深深幾許 第二十八章:好一個功高震主

  刺眼的明黃突然遮住了視線,傅風致的目光順著龍袍繡著的龍爪緩緩上移,直到看到胸口的龍頭,再向上,便是那張不怒而威的龍顏。

  “為什麼?”

  任由雨水沖刷的鳳眸瞪著很堅決,那本儲藏在眸低的哀傷顯而易見,毫無保留。

  “功高震主。”

  四個聲調並不高的字吐出來,傅風致倔強的面孔瞬間煞白一片,緊咬著牙關,許久才吃力的說了句。

  “原來在你心裡,我們是主從關係?”

  墨承乾附身下去,幾乎與跪著的傅風致平視,深邃黑不見底的鷹眸威嚴肅穆。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傅風致啪嗒一聲,癱坐在雨水裡,手掌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襟,突然蒼涼的仰頭大笑幾聲,爬起來冒著大雨揚長而去。

  那一日鎮國將軍悽慘的笑聲在整個皇宮迴蕩,那一日鎮國將軍絕望的身影銘刻在每一個宮人心中,從此一代天驕就此隕落的消息不脛而走,留戀於花街柳巷。

  一夜的風雨交加,將整個臨都的花架,折騰的七零八落,唯獨萬福山上的那片桃林安然無恙,反而開的如火如荼,燦爛一片。

  錦月手中還攥著剛求來的簽文,展開染紅的宣紙,十六個觸目心驚卻百思不解的字,映入在秋水瀲灩的眸子裡。

  “歲月之下,阡陌之上,一半是影,一半是光。”

  這是一個下下籤,名為花霧,霧裡看花,花影朦朧,偏偏花霧又是同根而生,霧存花好,霧散花凋。

  因為剛下過一場大雨,此時碧空如洗,陽光明媚,入眼的緋色桃花燦爛一片,錦月嘆息一生,將簽文收了起來。

  桃林深處有悠揚的琴音隨著清風拂過耳畔,聞起音色,似是一把古老的桐木琴,這琴聲悠揚縹緲,夾雜著悲傷的情緒,另聞著傷心,卻又因技法高超的琴技,令人心馳神往。

  這曲子錦月曾聽過,本覺得那人用短笛奏出已經是將這曲子演繹到了極致,可這桐木琴奏起來比之毫不遜色,可以說更好。

  踏著飄落滿地的桃花瓣,緋綠相間之處,有一素衣男子迎著錦月,盤腿而坐,膝上果然放著一把看似古舊的桐木琴,額際若隱若現的白髮,顯示著他人已是不惑,緊鎖的眉心透出無限哀思,唯獨那清明的眼底,跟俊秀的臉龐,依稀讓人捕捉到他年輕之時,也曾擁有過人風采。

  錦月已經離他只有數十不之遙,可那人彈的極其用心,絲毫未曾察覺到有人靠近,直到砰的一聲,桐木琴應聲而斷。那彈琴之人惋惜之餘,抬起頭,看到眼前之人,眸中瞳仁驀然放大,桃花濯濯而放,也及不上眼前之人萬分之一的絕世風華,藍天白雲印在身後,也難敵眼前之人一絲高潔純淨,天地精華之所養,皓月靈氣之所鍾,也不過如此吧。

  “月被先生琴聲所引,若有唐突之處,還望先生見諒。”

  那人怔了片刻,抱著桐木琴起了身。

  情深深幾許 第二十九章:情到深處不願悔

  “是鄙人擾了小姐賞花的雅興,該致歉的是我才對。”

  錦月的目光掃過那人緊緊抱著的桐木琴,似是很珍惜,想必這琴是他鍾愛之物。

  “月來此是想請教先生,方才所奏的是什麼曲子?”

  那人愛戀的用手掌拂過那桐木琴,低著的眉眼透著濃濃的眷戀,他頓了許久才抬頭微笑著搭話。

  “《歸故里》”

  錦月淡淡的垂下了眼帘,那琴音傳達出來的思念如同一縷揮散不盡的青煙,繞在心間,不知是她琴技高超,還是彈的太過用心。

  “這曲子月曾聽人用短笛奏過,當時已覺到了極致,不曾想先生技高一籌。”

  啪的一聲,那人懷中緊抱的桐木琴掉落在地上,那人眼眸瞪大,驚愕的看著錦月,薄如蟬翼的嘴唇控制不住的顫抖,許久說不出話來。

  “她~現在~好嗎?”

  簡短的一句話,那人卻說得斷斷續續,含糊不清,錦月想到了那日宮中見到的女子,容顏盡毀,雙腿已殘,可能也因此,才在那爾虞我詐的皇宮裡得到一份安穩,這樣好還是不好呢?

  “在哪裡,能活著,或許算好吧。”

  彈琴之人怔了片刻,仰頭閉上了眼睛,順著眼角留下兩行清淚,錦月覺得他有千言萬語要問,最終卻什麼也沒問,附身抱起了掉落的桐木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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