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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姐姐還是這個姐姐,最喜歡語重心長地跟她促膝長談的姐姐。

  饒束眨眨眼,想再說點什麼,高鐵廣播提示已經響起來了,她依然抿著唇。

  饒璐卻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一樣,想起什麼,又問她:“對了,我大前天讓你給爸媽回個電話,你是不是沒回?今天早上媽媽又打電話來問我了。”

  “問你什麼?”她攥緊羽絨服外套的下擺。

  “呃……”饒璐停頓了一會兒才說,“她說你房間裡那些亂七八糟的箱子和書籍,要是沒用的話,她就給你送到廢品回收站了。媽媽說很占空間,不重要的就可以扔了,所以你那……”

  饒束只感到手腳迅速冰涼,快要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她把頭一低再低,緊盯著自己的鞋尖。

  饒璐又再說了幾句,讓她快去檢票進站。

  她機械地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停住。

  再抬眸時,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高鐵站了。

  他微眯了眼,環顧四周,然後折回,走向高鐵站出口。

  饒璐前腳打車離開,他後腳就走出了高鐵站。

  第68章 羅門生

  1

  飛機在廣州白雲機場降落。

  乘車回員村山頂的小區時,張修從這個陌生的黑色背包里找出了很多神奇的物品, 連女性生理用品都有…

  回到家後, 他隨手把黑色背包放在儲物間的角落, 只拿走了夾層里的幾張銀行·卡和鑰匙。

  春寒未退, 天氣陰冷。

  他站在洗手台前洗手,十指隱隱犯疼,是熱水也緩和不了的一種疼。

  這樣的疼, 與待在監獄裡相比,哪一種更讓人難以忍受?

  他用純白色毛巾擦乾了雙手,側首,對著半身鏡戴上耳釘。邊戴邊思考。

  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揚, 捏著耳釘的指尖也在微微顫抖,無法控制地抖。

  他蹙眉,暫時放棄了戴耳釘, 雙手撐在洗手台邊沿,靜靜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顯而易見的, 在監獄裡待五年, 遠沒有雙手終生落下病根那麼痛苦。對,就是這樣, 無可辯駁。

  這一瞬間, 張修忽而發現自己還是太良善太理智了。

  對於那些施予他痛楚的人,僅讓他們家破人亡怎麼夠?

  無論是蹲監獄、破產, 還是婚姻破裂、妻離子散, 一定都比不上他一人所承受的那些超負荷的傷害。

  對, 當然如此,不然還要怎樣衡量?

  對待敵人,除了陰冷的恨意,他的確不能再擁有其他偉大的寬容之意。

  他偏頭,重新戴耳釘,手指稍微一用力,多棱面的耳釘就穩穩地綴在他左耳耳垂上了。

  他翹著唇角對自己笑了一下。

  傍晚時分出門,去附近的餐廳用晚餐,他點了羅宋湯和魚片,獨自坐在獨間裡挑番茄。

  他垂著眼眸,心境平和,一貫理智無雙的大腦卻似乎在某些瞬間感到失落。

  是一種捉不到自身記憶的失落。

  也是一種時間下落不明的失落。

  這種細微的詭異感覺被他悄悄收藏在內心某個角落,留意著,觀察著,凝視著,反覆琢磨著。

  他似乎總是如此,一出現不對勁,必須得自己提前弄明白一切,否則就不讓自己好過,必定會時時刻刻思考著那細微的不對勁。

  比如…

  比如什麼?

  手上動作頓住,張修盯著面前的魚片,桃花眼輕眨。

  他剛剛想的是什麼?

  好像有某些東西,在不知不覺中遠去了。

  忽而,全盤忘卻了。

  他抿抿唇,很快收拾好這種感官和記憶雙雙斷層的錯亂感。但晚餐卻是沒胃口再吃了。

  離開餐廳,散著步回家。

  接到吳文的來電時,張修正經過一個有些昏暗的行人斜坡。

  “餵?”吳文罕見的用了這種方式開場。

  他挑挑眉,一手舉著手機,一手收在褲兜里,沒有立刻回話。

  吳文又在那邊說:“饒……咳……饒束,沒什麼,我只是問問,你,咳,回廣州了嗎?”

  “???”張修忍笑,“是不是一定要我提醒你,你才能發現自己打錯電話了?”

  “什麼?”吳文問出這句話,沒一會兒,立刻把電話給掛了。

  “……”張修真想踹他一腳,還敢先掛他電話?

  一分鐘沒過,吳文的電話又撥過來了。

  等他一接通,吳文就立即問:“張嗎?”

  “不,我是你大爺。”

  “哦,是張。我剛剛沒打錯電話,只是……口誤……”信號那端沉默片刻,吳文竟然難得地以嚴肅的口吻說話:“張,你聽過‘饒束’這個名字嗎?”

  他笑,“我想,但凡會點中文的人都聽過‘饒恕’這個動詞。”

  “不是,我不是指這個動詞……我是說,一個人名,饒恕的饒,束縛的束。”

  “沒。”

  “哦。”吳文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兀自解釋道:“沒什麼,我就是,只是查字典時發現了一個好名字。我準備養一隻寵物,所以在找名字。”

  張修抿唇淺笑,過了十來秒後才說:“別等著我說話了,我不會對此發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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