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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氣氛頓時緊繃了起來,連那歌舞都無人再去欣賞。

  卻在這時,袁忘聽見了兒子袁昊的聲音,只聽他道:“陛下,家父淡漠名利,微臣卻有一事相求。”

  這話音剛落,袁忘就看見陛下的神色明顯緩和了幾分。他聽見天子溫聲問:“哦?不知駙馬有何事要求?”

  袁忘去看兒子,就見袁昊年輕的面龐上顯出幾分羞赧,袁昊拱手道:“陛下,自從公主進門以後,便有些鬱鬱寡歡,微臣猜測,公主是想家了。微臣斗膽,想請求陛下準備微臣隨同公主入宮小住兩月。”

  天子聽了這話,明顯十分高興,哈哈大笑道:“好,待明日回京,駙馬就帶著公主入宮,莫說是兩月,就是一年兩年也可,只要你和公主高興,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聽了這話,袁昊面上露出笑容,起身走出坐席,單膝跪下,“謝陛下隆恩。”

  那年輕天子見狀,親自從坐席上起身,扶起袁昊道:“區區小事而已,愛卿不必介懷,你與公主舉案齊眉、夫妻情深,朕見了也高興啊!”

  有了這一番對話,昭明殿中氣氛又恢復了融洽,袁忘表面上一派平靜地與陛下欣賞歌舞,實則心中翻江倒海,一浪又一浪,攪得他心頭不得片刻寧靜。

  他一遍遍地回想著天子方才的言行,想得越多越久,背上的冷汗就越冒越多。他這才想起,自己方才犯了個大錯,天子問他想要什麼恩賞,他竟然說自己什麼都不想要。這句話本來沒什麼錯,他是真沒什麼想要的,在這節骨眼上,也不適合同天子要封賞,再者,他都已經官居一品護國大將軍之職,天子又能給他什麼封賞?左不過是些金銀珠寶,這些東西他又不缺。

  但是他這麼想,天子就不一定了,君心難測,他說什麼都不想要,天子會不會覺得是他所圖甚大,他想要的東西是天子給不了的?

  有章宰相謀逆在前,他從前又差點和章家聯姻,縱使現在立了功,天子會如何想他,亦未可知。但無論怎麼說,也脫不開戒備和懷疑。

  他手中雖握有兵權,但是此次平定亂賊,已是元氣大傷,怎麼算,都是鬥不過天子的。即便是前些日子,他手中兵力充足不畏出戰的時候,他也絕不會像章宰相那樣起兵作亂。

  莫說他的野心還沒大到那個地步,就算是有,因著“正統”二字,他也決不會動手,屆時就算他得了位,這天下人的口誅筆伐,就足以將他淹沒。

  野心勃勃如章宰相,此前不也一直在經營自己的名聲?就是畏懼這“正統”二字,若不是天子明擺著要奪走章宰相的全部權利,章宰相也不會在這時候鋌而走險。但就算他成了事,“得位不正”“亂臣賊子”的名頭也會永遠冠在他頭上,他這篡位得來的江山,也坐不穩。更何況,章宰相併沒有成功。

  思及此,他的目光不由掃向了這大殿的暗處。以他的眼力,可以看清這昭明殿中燈火難以照清的角落裡,藏著無數名佩戴刀刃身披鎧甲的兵士,而他和兒子入這殿中赴宴前,便依照規矩卸下了兵刃。袁忘可以想像到,若是他們父子二人有任何異動,這些兵士絕對會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們父子二人圍困至死。

  想到這裡,他不由又看了小皇帝一眼,那年輕天子正目露愉悅地一邊吃酒,一邊觀看歌舞,一派沒有任何城府的少年模樣,但袁忘深深知道,方才那幾句話的對答,有多危險,倘若不是兒子靈機應變,這會兒他們父子,恐怕已經成為階下囚了。

  可接下來的幾個月,兒子卻要跟著公主入宮,表面上陪伴思念家人的公主,實則就是作為人質被扣押在宮中,若是他在外頭有任何異動,他的兒子只怕再也沒有機會活著踏出宮門。

  這可是他唯一的嫡子啊!

  看了一眼兒子溫和乾淨的眉目,袁忘終於下定了最後的決心。

  今日,他一定要打消天子的顧慮。

  心念電轉間,袁忘站起身,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一物獻上。”

  說著,便從懷裡取出一個被布帛包裹著的東西,遞到走到近前的高公公手中。

  高公公轉身,恭恭敬敬地將那東西呈給天子。

  皇帝陛下接過來,打開一看,卻是一道虎符。

  他露出驚訝之色,看向袁忘。

  袁忘拱手道:“陛下,這是可調動八萬禁衛軍的虎符,本來早給送還給陛下,只是當初國內混亂,陛下登基時太過年幼,微臣才一直替陛下保管,如今亂臣賊子已除,陛下也已成年,理當將這虎符與兵權,一同交還與陛下。”

  聽得此言,天子果然大悅,拊掌笑道:“善。”

  ……

  這場宴會進行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才結束。姚燕燕一直焦急地在寢殿中等著,聽到下面人稟告說陛下回來了,立刻迎了上去,著急地問道:“陛下,怎麼樣?拿到了嗎?”

  皇帝陛下眼睛亮亮地點頭,待到兩人回到寢殿中,關上門後,才舉起手裡一塊雕刻成老虎形狀的青銅牌子。

  姚燕燕好奇地拿過來翻看,“這是什麼?”

  皇帝陛下得意洋洋道:“虎符呀!可以調動八萬禁衛軍的那個。”

  “這就是虎符!”姚燕燕激動地舉在面前觀看,“還真是雕刻成老虎的形狀,我以為是塊方形的令牌,然後寫個虎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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