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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她突然明白了當年病到迷糊的小賀征為何會獨獨向她求助,心裡一個激動,就給人按住一頓亂親亂摸,這會兒冷靜下來,她完全恥於承認先前那個沒羞沒臊的瘋姑娘是她本人。

  那不是沐青霜,那就是個小流氓。

  自欺欺人完畢後,沐青霜赧然地清了清嗓子,扭頭看向小徑旁的林間小鳥:“哦,我是瞧見方才那個……賀淵?他是叫賀淵吧?我瞧著他的衣衫,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

  “中原人,是不是不興用圖騰家徽?”

  利州偏遠,民風習俗上仍有不少古風遺存,初民先祖留下的習慣整體上並未走樣。利州的大姓到如今依舊以圖騰做家徽,以區別各家的起源與傳承,例如循化沐家的家徽圖騰就是青藍羽翼的鳳凰。

  賀征垂眸瞥了瞥衣擺,有點明白她要問什麼了:“對。”

  中原各大世家間不乏姓氏相同但血脈並無關聯的門楣,為做區別,就會在姓氏前加上祖居故地地名,再以家服衣衫與紋樣來區別門楣。

  “灃南賀氏先祖崇尚金烏,”賀征耐心解釋,“所以家服為金泥滾邊的紅衣。”

  ****

  當年賀征輾轉走過了極其漫長的逃亡之路,原本護他出逃的人陸續喪命於途中。他很清楚不能輕易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世,即便病到迷糊地蜷縮在利城善堂破廟的一隅多日,也從未向任何人發出過求助的訊息。

  偏就是沐青霜與母親去的那日,他毫不猶豫地向她伸出了手。

  因為她著金泥滾邊的紅衣。

  那是年幼的賀征記憶里關於家的印記,對他來說,那顏色與紋樣是他在亂世中唯一可以全心信賴的歸依。

  沐家人多是青、藍二色衣衫,唯獨沐青霜以紅衫居多。真是陰差陽錯,卻又像是冥冥中的命中注定。

  沐青霜停下步子,腳尖轉向賀征,略仰著頭,笑眼彎彎地凝望著他。

  當年賀征為何會選中向她求助,這個疑惑在她心中盤旋許久,如今答案已呼之欲出,只要問一句,這個謎團就解開了。

  可此刻她忽然改了念頭。

  畢竟若是問出來,難免就會觸及賀征年幼時那段心驚膽戰的逃亡之路。

  她捨不得。

  賀征隨她駐足,略有些疑惑地淡挑眉梢,眼神溫柔地回視她:“怎麼?”

  他的長相偏於陽剛俊朗,高長身形又是戰將應有的頎碩模樣,冷臉肅正時,什麼話都不必多說,什麼事都不必多做,光站在那裡,就自成凜然威儀。

  這樣的外形很容易給人粗獷的印象,可他卻偏偏有一對灼灼桃花眸,就平添了幾許矜貴之感。

  金色薄紗般的清晨天光從枝葉中傾瀉而下,似在他身後添了若隱若現的淺金羽翼。

  英華璀璨的兒郎,紅衣金羽風揚鼓張。

  “我征哥穿紅衣真好看。”沐青霜眼唇俱彎,笑靨甜滋滋如花沁蜜。

  賀征愣了愣,雙頰慢慢滲出淺銅膚色也遮不住的紅暈。

  似是為了掩飾無措的赧然,他驀地低下頭,猝不及防地輕啄了她的笑唇。

  接連好幾下,如蜻蜓翩躚點水,點得“水”都傻眼了。

  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牽著她繼續往回走,“你嘴上一定抹蜜了,不能浪費。”

  ****

  按常理,該是八月十三兩人成婚過後,賀征再另擇時日攜沐青霜到此相認親族,夫婦二人再同去宗祠敬祭香火之類。

  昨日因沐青霜失控大哭不願回家,賀征倉促間只想著帶她到這裡來散散心,便也沒打算特地帶她去見誰的。

  可黎明之前他的馬車剛到山腳下,就被族中負責夜巡山道的人看到,再加上賀淵那個大嘴巴少年跑去向各家宣揚,說堂兄提前帶回新娘子來了,於是少年少女們按捺不住,紛紛往主宅這頭來湊熱鬧了。

  回去時,門口人頭攢動的陣勢讓沐青霜哭笑不得,好在賀家的小輩們不像沐家的那麼能鬧騰,雖看得出都有幾分好奇雀躍,卻大多只是靦腆笑著向他們二人問好。

  以往賀征在他們面前多是冷冷淡淡的,今日有沐青霜在身側,心情大好,竟難得帶了點淺淺笑意,還簡單為沐青霜介紹了他們的身份姓名,這讓他們忍不住露出受寵若驚的模樣,心中感嘆果然有媳婦兒的大將軍是不一樣的!

  打發了這群好奇的小毛頭,兩人進了主宅大門,卻意外與正要離去的賀蓮迎面相逢。

  之前沐青霜與賀蓮在將軍府鬧了個相看兩厭、不歡而散,後來賀征便收了賀蓮暫代的家主令,以督建祖宅之名將她送回了這裡。

  人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身處環境不同對一個人的改變之大,在賀蓮身上體現得可謂淋漓盡致。

  此刻的她身上的裝束與別的賀氏族人沒有太大不同,沒了早前在將軍府那種刻意華服盛裝的倨傲模樣;身後也只有兩名族中僕婦跟隨,全不是當初那般六人隨扈的張揚,倒有了幾分為人長輩該有的端方朴雅。

  她好似沒料到會與二人照面,略有些尷尬地淡垂眼帘,淺笑侷促:“我想著你們中午才會回來,帶人過來替你們準備午飯。”

  自這宅子建好後,賀征只回來看過一次,平日裡都是賀蓮帶人過來灑掃打理,並沒有特地留人。

  早上賀征餵給沐青霜的早飯還是他去隔壁九叔家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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