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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件事?”我不解地看著她,儘管我什麼都看不到。

  “是的,你知道麼?當我將此藥藏在髮髻,果然起到很好的效果,皇上對我態度也比前兩夜有所不同。其實前兩夜,他對我應該說的甚為冷淡的,只是為了你,為了我,他還是要臨幸我。而我用了此藥,卻有所不同,更重要的是什麼,你知道麼?”畫扇的話讓我有些不明白,難道她要告訴我,她用了此藥,淳翌對她有如何地繾綣溫柔?不,我相信不是。

  “是什麼?”我淡淡問去。

  “他問我,如何我身上有一種特殊的香味,而這香味極度的好聞,他曾經在舞妃身上也聞到過。”畫扇說到這兒,沒再說下去。

  “姐姐此話是何意?”我似乎有些明知故問。

  “妹妹,很顯然,舞妃也用過此藥,有一點,我不明白,皇上對她有過極度的榮寵,且她地位只在皇后之下,與雲妃平起平坐,她沒必要再用此藥,或者她是用此藥,而起到推波助瀾的效果,令皇上更加地寵她,而後才榮升至舞妃的地位。”畫扇分析道。

  “就算如此,也沒什麼,她愛皇上,對於自己的愛人,用些技巧,也沒什麼不可。”我似乎在為她爭辯,因為舞妃在我心中也算是知交,我不願意在她身上會發生什麼我不想發生的事。

  “可是妹妹,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如此的,我相信許多嬪妃會用這伎倆,你看連我都會,但是舞妃的為人,卻讓人感覺不出,她這樣,倒讓我覺得意外。而且,一直以來,憑我的直覺,感覺她並不是那麼尋常。還有一點,你想到了麼?此藥是來自南疆,有著一種奇香,而舞妃也是來自南疆,更有就是……”說到這,畫扇突然打動了。

  “更有什麼?”我開始有些心急,為了讓這氣氛輕鬆些,我緩然起身。

  畫扇為我披衣,緩然道:“妹妹,我只是憑自己的感覺,既然這沒有外人,我還是說出來,你聽後,大可忘了。”

  “好,你說吧。”我立在那兒,感覺到長發上的水珠兒在滑落。

  “那叫凝丹雪的毒也是來自南疆,事情真的有這麼巧合麼?”畫扇把我心中不願想的事說了出來。

  很靜,只能聽到彼此輕微的呼吸。

  許久,我才點頭:“姐姐,既然你我心中已然知道,就不再明言,一切也許不是想的這樣,但是你的用意我明白,以後只要多留個心眼,一切如舊,你說呢?”

  “聰明如妹妹,我也不再多說,以後,我們姐妹相互陪伴,相互關照,就好,許多的事,時間一久,自會見分曉的。”畫扇為我擦拭著濕潤的長髮。

  我心中有著隱隱的預感,卻什麼都不願去想。

  這時候,只聽到秋樨急急來報:“娘娘,皇上身邊的小玄子來傳,今日民間來了位神醫,說是太醫院的太醫都被他折服,他聽見宮裡尋訪名醫,特意來應徵為娘娘治眼的。皇上命小玄子過來通傳,讓您準備好,一會兒神醫會來月央宮為你診治。”

  我轉眉看向畫扇:“神醫,姐姐,你認為呢?”

  畫扇執我的手,寬慰道:“妹妹,看看吧,既然太醫都被他折服,此人必有過人之處,指不定妹妹與他有緣,他能治好你的眼睛呢。”

  不知為何,我心中有著說不出的忐忑與隱隱的激動,不是因為這神醫的醫術,而是一種莫名的感覺,感覺有什麼事與他相關。

  不想猜測,就讓我靜靜地等待吧。

  人生巷陌又逢君

  以往不曾等待,覺得他們來得太早,總擾人心煩,今日,多了一份等待,卻覺得時光過得那麼漫長,短暫的一刻,恍若已是一天。

  仿佛聽到稀疏的雨聲,敲打著窗欞,還有窗外雨打芭蕉、雨打翠竹的蕭蕭聲。清晨的悶熱,是下雨的前兆,此時,一陣清風拂來,我聞到這屬於夏日獨有的泥土氣息,有些嗆人,可我卻深深地吸了幾口,我看不到,卻想要真切地感覺夏雨的存在。

  若是從前,此刻的我,定是站在窗台,看檐角邊滑落的雨滴,看著瀟瀟的風雨,澄洗著每一枚翠綠的樹葉。如今,只能掩簾聽雨,也算是一種意境。

  紅箋和畫扇為我裝扮一番,著白色的雪紡羅裳,挽長發成髻,斜插一朵綠芙蓉,身上泛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因為方才沐浴時,我命紅箋為我備的都是茉莉花瓣,清雅芬芳。

  我坐在臨桌的椅子上,畫扇坐在我身旁,紅箋和秋樨臨在我身後,只為等待著那位傳奇的神醫。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小行子急急來報:“娘娘,新應徵的林神醫已在門外等候。”

  我輕輕揮手:“傳。”

  只一會兒,聽到輕逸的腳步聲,緩然地行走,離我越來越近,我幾乎聽得到他衣袂飄忽的聲響,還有他腰間那墜玉沉沉搖曳的姿勢,還有他身上的氣息,還有,還有他細緻而又些許起伏的呼吸。

  “糙民參見湄昭儀,願昭儀娘娘福壽金安。”字字句句,划過我的心間。

  我極力壓制住情緒,用很平緩的語氣說道:“林神醫免禮。”這個林字,我拉長了語調,腦中閃過,林,不就是楚字的一半麼,換來換去,他還是他。

  畫扇突然執緊我的手:“妹妹……”我在想像畫扇此時驚訝的神情,她見著楚玉,一定非常意外,才會突然這樣喚我。

  我轉眉看向她,用另一隻搭在她的手上:“姐姐。”

  “你們都隨我退下,讓林神醫好好為娘娘診治。”畫扇突然朝大家說道,接著領著她們退出了暖閣,只餘下我和楚玉。

  他緩緩坐至我的身邊,呼吸似乎有些許急促,慢慢地又恢復了平和。低低說道:“娘娘,糙民要為你診脈,還要檢查你的眼睛和頭部。”

  我輕輕點頭:“好,那就有勞林神醫。”

  他的手輕輕地壓在我手腕的脈搏上,雖隔了一層薄紗,我還是忍不住顫抖一下,那指端我溫度瞬間傳至我的全身,通向我那些輕緩的脈絡,血液似乎流竄得快速起來。此時我的臉一定紅若雲霞,自己覺得耳根也有些發熱,這位久違的故人,就以這樣的方式近距離地接觸,心中難免會有起伏。

  從他的指端,我感覺得到他急促的心跳,感覺到他眼神的灼熱,雖然我不能與他對望,可是這麼近的距離,我都能感覺到。

  “娘娘,原諒糙民的來遲。”他低低地說道,他稱我為娘娘,又自稱為糙民,讓我覺得很生疏亦很彆扭。

  我冷冷回道:“林神醫,這裡已無他人,你我既是故人,為何又不肯以故人的身份相識。我的眼目雖瞎了,可是你的聲音,我還是能聽得出的。”

  “好,既是故人,就當以故人重逢的方式相認。眉彎,原諒我的來遲,我有我的難處。”他的一句眉彎,喚起了我沉睡的思緒,那些繽紛的往事在瞬間湧上心頭。我禁不住想要落淚,終究還是忍住了。

  我清冷一笑:“楚玉,我不怪你,之前我雖有過埋怨,可是這麼久,你讓我盲了這麼久,我連埋怨的心情都沒有了。你來了,我沒有歡喜,你不來,我沒有失落。”說這些,其實並非全部發自內心,只是想這樣對他說,仿佛只有淡漠才能掩飾我內心的恐慌與激動,埋怨與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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