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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無涯緩緩開口,見師父要替鳳珏療傷,雲瓷寧忙抹了一把淚,吸吸鼻子,向後退了兩步,同坐在美人靠上休息的雲君成一齊盯著看上去年輕了很多的南無涯。

  雲君成十分驚訝,畢竟十幾年前見面,南無涯是個白鬍子老頭,怎麼十幾年之後成了個仙風道骨的翩翩公子?頗有些不放心地看了雲瓷寧一眼,解釋了來龍去脈後,他才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儘管已經知道師父能夠恢復年輕時期的相貌,但同他分別這麼長時間,再次看見這張年輕的臉,雲瓷寧仍舊覺得有些不自在。

  得虧南無涯在教她武功的時候沒有恢復從前的相貌,若是恢復了,她的人生說不定會發展成狗血的三角戀情了。

  這廂南無涯鎖住了鳳珏的幾個穴道,好止住仍舊往外流的鮮血,卻仍舊要包紮,回去後再仔細修養,抬頭瞧見鳳允似是卯足了勁兒地還在同曲千靨對打,而坐著彈琴的曲千靨卻早已沒有耐心同他在耗下去,見南無涯已然處理好了鳳珏那邊的事情,右手向下一拍,浮在空中的琴發出紫色的光芒,在空中轉了個圈,“唰”的一聲,紫色光芒消失的地方,緩緩抽出一把劍柄帶有紫色流蘇的劍。

  曲千靨一手抱琴一手提劍,朝著南無涯的方向飛去,與此同時,自地上起身的南無涯一甩衣袖,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寶劍靈動如蛇,兩個身影快要接近的一瞬,南無涯輕巧地挽個劍花,將手中的劍低處,處於他身後的曲千靨找準時機,腳尖踩在劍上,微微側身,懷中抱著的琴正巧擋住了鳳允刺來的一槍。

  繼而借力騰空而上,穩穩落在地面的南無涯閉眼拈訣,而仍舊在空中的曲千靨低頭瞧了他一眼,在“萬劍來朝”喊出口的那一瞬,撥動琴弦,周遭的樹葉被這兩股強大的氣流捲起,而身在這氣流中心的南無涯與曲千靨,衣袍翻動,卻不受任何影響。

  琴音也好,劍影也罷,都如同一把把密密麻麻的利刃直朝鳳允飛去,高台之上死死抱著柱子的雲瓷寧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這算是兩個武功上造詣最高的人強強聯合?她現在算是明白了,有一個大佬師父抱大腿,究竟有多麼重要,而江湖上前段時間流傳的“神仙眷侶”,想必說的便是他倆吧,畢竟除了他倆,雲瓷寧再也想不出其他人來了。

  正當眾人以為,鳳允氣數已盡,南無涯同曲千靨兩人聯手必能將他制伏之時,一道紅色身影卻踏著紅綾而來,紛繁的紅綾帶著十二分力道向曲千靨手中的琴打去,然而,就算水月寒的武功造詣再高,卻仍舊敵不過在毒仙谷潛心修行了八十餘年的毒仙曲千靨。

  卻見曲千靨不緊不慢地側身,躲過那道紅綾,閉著的雙眼猛然一睜,“錚”的一聲,將護著鳳允的紅綾盡數撕碎,紅色的布條與楓葉混在一處,一時間也分不清哪裡是布哪裡又是葉子了。

  提槍的鳳允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水月寒是前來幫助自己的,反怪他擋了自己的道,回頭的水月寒在瞧見他那一雙赤色的眸子時,才覺大事不妙,儘管他一再提醒鳳允不要輕易動怒,可他依舊是改不了那個脾氣,如今想必那毒已經蔓延至鳳允身體四處,控制了他的大腦,現在的鳳允,已經是六親不認了。

  水月寒甩袖擋過南無涯放出的劍影,冷哼一聲:“以多欺少,算什麼名門正道?”

  曲千靨挑了挑眉,手下動作未停,在水月寒還在奇怪為何她的身影漸漸消失時,便突然出現在了鳳允的身後,手中劍順勢而出,覺察到不對勁的水月寒幾乎沒有絲毫停留,抬手直接將鳳允護在了身後,咬牙抓住刺入自己胸口的劍,鮮血順著手指fèng留下,水月寒雙眸燃起怒火:“你……還……偷襲!”

  “我可從沒說過我是什麼名門正道。”曲千靨毫不留情地抽出水月寒身體中的劍,也算是為鳳珏報了一回仇。

  鮮血濺於地面,覺察到意識正在剝離,水月寒痛苦地躬起了身子,直到死前的那一刻,不知為何,想再看看鳳允的那雙眼,可那雙赤色的眸子中除了滿滿的仇恨,似乎只剩下冰冷。

  “咳……”水月寒的身子重重倒在地上,不願再做掙扎,這麼多年的謀劃仍舊是失敗了,緩緩閉上雙眼,眼前的景象漸漸開始模糊,頭頂上的烏雲在漸漸聚集,像是……要下雨了……

  狂風將落葉捲起,他恍惚間看見南無涯和曲千靨兩人聯手將鳳允打到的場面,血流滿地,卻很快便被豆大的雨點沖刷而去,血腥氣還未瀰漫到他的鼻尖,自己早已意識模糊,永遠地閉上了眼。

  他這一生在幹什麼,報恩,還是什麼?已經沒有力氣去想了,大概,就這樣吧。

  ☆、第360章 宵小何多,何時娶我

  趕來的巡弋閣與秋察司的精英很快將叛軍剿滅,加上鳳允已死,叛軍沒有了首領,鳳陽適時放話說,降者不殺,叛軍們一聽,便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兵器,除了一些從前同鳳允關係特別好的,仍舊要拼死往前沖之外,其他人,都乖乖投降。

  這場兵變,發於先帝駕崩,新帝即位之時,史稱四王之亂,若是沒有南無涯、曲千靨、鳳珏、雲君成,以及鎮守在宮中的巡弋閣秋察司同仇敵愾,還不知這鳳昭國會不會就此風雲巨變,漸漸式微。

  元璽二十一年五月末,鳳梁帝崩,舉國哀慟,哭聲震天,文武百官自宮門而出,一同為先帝弔唁,行三跪九叩之禮,各大親王、郡王於府中齋戒,二十七日之間,百姓摘冠纓、服素縞,一月之內,不得嫁娶。

  同日,繼皇后於宮中脫簪自縊,四殿下之妻穆氏亦隨其去。

  元璽二十一年六月,新帝登基,為鳳青帝,改年號為元光,尊太子妃黃氏為後,其子鳳熙元為太子。為答謝南無涯、曲千靨相救之恩,特許二人皇家信物,可隨意出入宮門。

  自元光元年起,廢丞相,存六部,自此,宮中權利分散於六部尚書手中,加之巡弋閣與秋察司的效忠,鳳陽做起事來十分順手。

  新帝登基,百廢待興,更莫要說大食侵擾邊境的事情還未完全解決,好在先帝駕崩前已慢慢將權利移至鳳陽手中,讓他現在處理起事情來,還不至於手忙腳亂。

  慢慢將六部的人換成了沒有威脅的人之後,鳳陽好容易站在城牆之上,一邊感受著向自己吹拂過來的暖風,一邊看著城牆之下,自己方接手的百姓與國家,微微嘆了口氣,即便再累,想起還在前線奮戰的將士們,便覺得自己這點兒累,算不得什麼了。

  感受到一隻柔軟而又溫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鳳陽連回頭都沒有,緩緩抬手附上了她的手,“外頭風大,阿苜怎麼出來了?”

  他越發喜歡喚她的名,只因叫皇后多了幾分疏離感。

  黃氏抿嘴輕笑,“妾身怕陛下在外頭站的忘了時辰,凍著了。”六月的天,一點都不冷,她分明是懷著別的心思,想來看他。

  鳳陽勾了勾唇,沒有戳破黃氏的那點小心思,轉身拉住了手,溫柔道:“這便回去。”

  “對了。”鳳陽忽而停下腳步,十分認真地望著她,倒讓黃氏愣了愣神,“怎麼了,陛下?”

  “往後只有你我二人時,便喚我名字吧。”猜測到黃氏定然會說什麼逾矩之類的話,鳳陽搶先一步繼續道:“這是聖旨。”

  *

  那天雲瓷寧已經記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幫忙把渾身是血鳳珏給帶回去的了,如今的七王府已經只剩下鳳珏孤零零一人,雲瓷寧想著,反正兩人的關係早便確定了下來,且文茵也嫁入雲府,不若將鳳珏接到雲府照顧,既方便也熱鬧。

  雲君成也同意了,只因實在是不願看他那小女兒哭的一點都不顧形象的模樣。

  南無涯和曲千靨就像是一陣春風般,及時趕到救了人後又匆匆要走,雲瓷寧問他們要去做什麼,曲千靨答道:“雲遊四海。”

  “那你呢,師父,你去做什麼?”雲瓷寧又轉頭看向南無涯。

  南無涯笑著擦了擦劍身,答道:“陪你師娘雲遊四海。”

  緊接著,便被曲千靨手中的琴砸了臉,雲瓷寧笑嘻嘻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裡頭雖然也替重歸於好的兩人開心,卻在看見仍舊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鳳珏時,又將嘴角壓了下去。

  被曲千靨追了一路的南無涯不知從何時又折返了回來,從袖中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瓷瓶交給雲瓷寧,拍拍她的肩道:“寧丫頭,你且放心吧,他定然會沒事的,這藥對傷口癒合十分有效,且留與他吃著。”

  雲瓷寧如獲至寶,道了幾聲謝,南無涯卻佯裝惱怒說雲瓷寧同他生疏了。

  外頭響起馬兒的嘶鳴聲,再看時,曲千靨早已坐在了馬背上,說著下一站的計劃與打算。

  “真好啊。”看著南無涯急忙追上的背影,雲瓷寧趴在床榻旁對著還昏迷著的鳳珏感嘆了一句,“我以前說,我有一個夢想,就是我負責吃遍天下,你負責賺錢養家,等你醒了,我們也去雲遊四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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