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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蘊兒深吸一口氣,回道:“伊人宮的姑姑槿若。那天奴婢聽見槿若姑姑在梨妃娘娘的寢殿中,告訴她,皇上寵愛她不過是因為她一雙眸子像極了宣寧皇后,而皇上根本從來沒有愛過梨妃娘娘。當時梨妃娘娘聽完,只是淡聲讓槿若下去了,可是誰曾料想,梨妃娘娘竟用那般決絕的方式毀了自己的眼睛。梨妃娘娘對皇上一片真心,奈何世事無常,奸人作怪,望皇貴妃為梨妃娘娘做主。”

  江溫爾低頭望著地上的蘊兒,冷聲道:“你既然知道是槿若搞的鬼,為何直到現在才告訴本宮?”

  “當初奴婢將這件事告訴了雲錦姐姐,雲錦姐姐說,怕是這裡面有隱情,便讓奴婢在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什麼也不要說。直到昨天夜裡,奴婢想到自己當初搬離伊人宮的時候,還有一些東西放在那裡,回去取時,無意中聽到槿若在宣寧皇后的靈位前說話。她說,自己當初留在梨妃娘娘身邊,不過是為了想要讓梨妃娘娘和皇上付出應有的代價。奴婢心有餘悸,怕她再做出什麼傷害皇上的事來,便過來稟報給您。”

  江溫爾聞言,心中隱隱染了些怒氣。原來這槿若待在黎兒身邊,一早就是有目的的。可憐了黎落,還一心覺得她可憐,收留了她。

  江溫爾放在桌子上的手狠狠拍了一下,然後對問玉吩咐道:“給本宮將槿若這個恩將仇報的賤婢帶過來!”

  問玉聽罷,退出了江寧殿。

  不大一會兒,她返了回來。

  “槿若那賤婢呢?”

  江溫爾朝她身後看了一眼,卻沒有看到槿若,心中不覺疑惑。

  問玉從袖口中取出一張信紙遞到江溫爾面前:“奴婢去了伊人宮時,聽附近的宮人說,槿若已於昨天晚上投井自盡。奴婢再她的房中翻出了這封信。”

  江溫爾看了她一眼,將那信展開,竟是槿若的遺言。

  “罪婢槿若,自知罪孽深重,已無顏面苟活於世。皇上寡義,害死宣寧皇后,不但不知悔改,還若無其事去寵幸別的女人。告訴梨妃真相,不過是想叫她看清皇上薄情的面目,卻不料竟害得梨妃失了雙目,臣妾心有愧之。此生無顏以對,但求來生,再與梨妃共續主僕之緣,奴婢做牛做馬,願報答梨妃憐憫之恩。罪婢,槿若”

  江溫爾將那信紙折好放在桌子上,輕輕嘆了口氣:“蘊兒,你下去吧。”

  蘊兒恭恭敬敬地道了聲“是”,然後起身退出了江寧殿。

  江溫爾抬手輕輕地揉了揉眉心:“嘉燁醒了沒有?”

  問玉道:“回主子,四皇子早就醒了,奶娘味過奶以後,憶秋一直在那逗著呢!”

  江溫爾點點頭,起身朝偏殿走去:“本宮去看看他。”

  第二百四十七章、前塵往事,莫不為空。

  慕容璟燁從奈何寺回來後,下令將碧琅宮闔宮的人關進了懲戒司。

  懲戒司走廊幽長,兩邊點著一些燭火,幽幽晃晃,光線散漫而暈雜。

  雲琅嫿被關在最裡面的一個牢房裡,外面宮人被拷問的聲音悽慘而哀絕,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她默默地蜷在角落裡的乾草上,抬頭望著自那四方窗戶里漫進來的光線,眼神有些恍惚。

  她十六歲入宮,甚至比宇文琉璃還要早上一年的光景。從小,父親就告訴她,她是雲家唯一的希望。雲家沒有兒子,只她一個女兒,從她懂事開始,父親就對她要求十分嚴苛。女孩子會的,她要學會,男孩子會的,她也要學個七七八八。

  從前,她從來都不覺得累。可是,就在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是真的累了。

  從小沒有別人無憂無慮的童年,入宮後要跟著這整個後宮的女人勾心鬥角。她常常覺得自己一定是笑到最後的那個人。可是午夜夢回時,她枕著寒涼清冷的月色,聽著宮門外承恩步輦滾過地面發出的“轟轟”聲時,又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過得分外悽慘。

  如今,這一切終於可以結束了。

  若是有來生,她願做一個普通人。

  嫁一個平常百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輕輕地咬了住自己的舌頭,然後狠狠地用力。殷紅的血,順著她的嘴角滴落,一滴兩滴,最後滴成股,像是要將她這身白色的囚衣染紅。

  終於支撐不住。

  她緩緩地跌在地上,一雙美目流轉,望著頭頂的陽光,眼前一片燦爛。

  終於,要離開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面上是從未有過的祥和以及輕鬆。

  雲琅嫿咬舌自盡的消息是懲戒司那邊在夜裡報到太和宮的。

  彼時,慕容璟燁正披衣坐在案前,批著桌子上的奏摺。

  懲戒司的司刑官顫巍巍地跪在殿下,悄悄抬頭看慕容璟燁面上的神情,卻見他眸光清淺,面色淡淡。他頭也不抬,淡然出聲:“這樣倒是便宜她了。傳朕命令,嘉貴妃生前德行有失,謀害皇子,朕體恤她多年侍奉,特保留貴妃封號,但永遠不得葬入皇陵。”

  司刑官跪在地上,有一瞬間的愣怔。不過他旋即反應過來,忙領旨退出了太和宮。

  慕容璟燁放下手中的摺子,抬手攏了攏身上那件微微滑下去一些的薄衫起身走到窗邊。

  七月十五,月圓如盤,銀色月光輕如薄紗籠罩住濃濃的暗夜。慕容璟燁抬頭看著天空上的那輪圓月,仿若看到黎落那張顧盼生輝的面龐。

  “黎兒,害過你的人,都被朕處死了。”

  他話音剛落,吳廣祥忽然走進來:“皇上,溫皇貴妃求見。”

  慕容璟燁微微頷首:“讓她進來吧。”

  江溫爾由吳廣祥引著走進殿來,朝著慕容璟燁微微行了個禮:“皇上,再過三天,嘉燁就百日了。臣妾尋思著,百日禮,這孩子百日,父母需要在旁,所以臣妾斗膽請皇上允許黎兒進宮參加嘉燁的百日禮。”

  慕容璟燁斂了下眸,面上沉靜如水,眸底早已風起雲湧。

  “你就是嘉燁的母親,至於其他人……”他頓了一下,“派人去請奈何寺眾僧進宮為四皇子祈福吧。”

  雖然他知道黎兒根本不會再入宮來。自打她離開,他就開始想念她,日日想,夜夜念,可是他終歸不敢再去見她。

  這一輩子,他慕容璟燁從來都沒有怕過什麼。

  可是這一刻,他竟然不敢去見她。

  因為他害怕,自己會擾了黎落的寧靜。

  江溫爾見慕容璟燁這般說,面上自是一喜。

  她又是微微屈膝:“那臣妾就謝過皇上了。”

  第二天,江溫爾親自去了奈何寺。

  奈何寺的方丈領著一眾弟子在寺廟門口接駕。

  見江溫爾從馬車上走下來,方丈忙躬身行禮:“恭迎皇貴妃。”

  “方丈快快免禮。”

  江溫爾伸手扶住方丈,眼神卻在門口眾人的面龐上掠過。沒有看到黎落的身影,她心中失落了一下。

  方丈伸手請她入寺,江溫爾微微頷首,扶著憶秋的手走進廟中。

  方丈見江溫爾舟車勞頓,本想讓她在廂房中休息一下,可是江溫爾卻執意要見黎落。方丈無奈,只得名弟子去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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