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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一早知道他心思敏銳,處事周全,必然會問到這個細節。因此也早想好了說辭:“是一難給的。”

  如今一難既然跑了,那更加沒有對證。因此明一說得理直氣壯,叫明遠一點也沒有懷疑,只是皺著眉頭道:“他這腦子裡的想法,一般人還真猜不透。”

  明一點頭附和。

  又閒坐一會,明一便告辭回了問道峰。她的修為失而復得,她修煉起來,也比往日要更用心些。

  修煉到下午,她算了算時間,正要去醫峰拿藥,便有一傀儡守在峰頂台階下,畢恭畢敬道:“宗門外有一女修求見您。她說她叫蘇靛。”

  明一從記憶里刨出來這人,立刻乾脆道:“不見。以後這人再上門,不必問我,直接回絕。”

  傀儡卻道:“她說您要是不見她,她便將您師父送她的定情信物拿去拍賣會賣了。”

  又是這一套。

  她師父早年風流之名傳遍四海不是誇大,他的紅顏知已真的遍布整個修真界。能在眾多女人間周旋還不翻車,除了他俊美的容貌和出眾的天賦修為外,他豐富的調情手段和雄厚的財力也必不可少。

  逢年過節送一送,情到深處送一送,吵架冷戰送一送,啥事沒有還要送一送。

  光是從這位蘇靛身上,明一就不知道回收了多少“她師父的定情信物”了。

  不過嚴格說起來,在她師父浪子回頭金盆洗手之後,她唯一還見過的她師父的紅顏知已,也只有這位蘇靛。

  她隔三差五便來清玄宗,次次臉都不同。有時候梨花帶雨,求她師父憐惜,有時候面色扭曲,罵她是個小狐狸精,有時候看著倒鎮定,只說求她師父一見,之後兩人再不聯繫……

  她師父次次回絕,從未見過她。或許是被曾經溫柔的情郎現如今的冷漠傷透了心,她將一副“兩人定情信物”的字畫在清玄宗門口撕碎後,便揚長而去。

  再次出現,就是她師父死後了。

  她似乎是過得頗為潦倒,因此找上了明一,聲稱自己是她師母,要她供養她。

  明一連回復都省了,只當她不存在。

  誰知道她還能掏出不少她師父給她的定情信物呢?

  哪怕只為了她師父,明一也容不得他的東西落在這樣的人手裡。因此只要她開的價不是太過分,她都一一買下。反覆幾次後明一也失去了耐心,叫她打包拿來,她一次買乾淨。

  當時兩人算是達成了共識,這如今,又是怎麼冒出來的定情信物?

  明一想了一想,還是召見了她。

  蘇靛似乎終於意識到了她給別人帶來的麻煩,一進來便撲通一聲跪下了,涕泗橫流。

  明一腦子裡尚且全是當初那個飛揚跋扈自稱她師母的女人,猛一看見她現在這樣卑微的模樣,自己先嚇了一跳。但她還記得這個女人有多狡猾,因此只是不動聲色地品著茶,任由她趴在地上哭。

  直到她一杯茶飲盡,她看起來才終於哭夠了,抬起頭來。明一這才見到她現在的模樣。

  儘管蘇靛此時眼圈通紅,面色憔悴,但整體來說,她瞧著比曾經要過得好得多。以前她來找她的時候,看起來就像失了魂一樣。明一都不敢太刺激她,就怕她一時想不開,在清玄宗自爆。現在她雖然看起來像是突逢大難,精氣神兒卻還在,想來生活應當是有了奔頭。

  人既然是個正常人了,明一便放緩了態度。蒙她師父教育,她自幼便養成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的習慣,對女性尤其憐香惜玉。雖本性冷淡,叫這憐惜看不大出來,但她身上從無高階修士對低階的自傲便是證明。

  此時她便淡漠地開了口:“來者是客,既然哭夠了,便請坐罷。”

  蘇靛唯唯應聲,坐下了。椅子卻還不敢坐滿,不過剛擦了個邊。明一一看便知,她這次怕是有大麻煩要求著她呢。

  “求真人憐惜!我身上其實並無信物了,之所以這麼說,只是迫不得已,還請真人救命!”

  明一靜靜地望著她。

  她似乎也覺得聲嘶力竭卻沒有觀眾買帳有些尷尬,接下來的聲音便恢復了正常:“我的相公兩月之前出門,說是要去大荒山除惡蛟。他修為不高,此次前去完全是衝著那豐厚的報酬,想攢些錢好換丹藥,讓我提一提修為續些命。”蘇靛平靜說話的時候,看起來便像個賢妻良母了,“但眼下兩個月過去了,他非但沒有回家,連音訊都沒有。聽旁人說,大荒山的惡蛟已經失控,多少人都死在了那裡。我只怕他已經遇難!”

  “我修為平平,縱使前去,怕也尋不到我相公的屍骨。只求真人出手,能讓我夫妻團聚。”

  她飛快抬手結了個心魔誓:“我向天道發誓,此事之後,絕不再打擾真人。無論事成與否,我日後都會在家中給真人立個長生牌位,日日供奉。”

  說到最後,她聲調還是平靜的,一抬臉,臉上卻已滿是淚痕。

  她這樣默默的流淚,倒比之前聲勢浩大的哭嚎更能打動明一。

  明一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她仿佛已經盡了所有努力,把剩下的命運都交到了她手裡。此時也不看明一,只是坐在椅子上無聲地流淚。

  明一沉默了一會,道:“你可有你相公的什麼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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