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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這話時瓮聲瓮氣了,心情極其不悅。

  奈青握緊了手裡的雪蘭花,白色的花朵有些枯萎。他皺眉看了一眼,便把花隨手扔出了大門。因他極少與旁人交流,少女只當他不喜生人,拿出手裡的帕子替躺在床榻上的少年擦了擦滿頭大汗,擔心道:“他受了重傷,而且......”

  她話還沒有說完,奈青便沒了興趣聽下去。他把手裡的野兔子丟出門檻,門外守著的野狼頓時瞪大了眼睛撲了上去,美美地飽餐了一頓。

  奈青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反正你很忙,也沒有時間煮兔子湯了。”

  今日的飯桌多了一個陌生的少年。他膚色很白,生得眉清目秀,那張會說話的小嘴很討人喜歡。哄得少女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多給他夾了一塊紅燒肉:“你生病了,多吃點兒。”

  察覺到奈青那張臭臉,獵戶心情極好地把少年碗裡的紅燒肉轉移到自己碗裡,並且興高采烈地給他夾了幾條青菜:“生了病多吃點兒素,吃素好啊!”

  少年一個勁兒地道謝,讓三人其樂融融,像極了一家人。

  奈青的臭臉更加臭了,甩碗離去。

  獵戶覺得今日終於能讓那小子好看了,得意地補上一句:“要走就走,沒人留你。”

  奈青的腳步一頓。

  少女忙跑去拉著他的袖子:“不要走,我們一起生活吧!”

  奈青甩開了她的手,大步地跑了出去。

  轟隆隆的雷雨下了一整夜,濕漉漉的草地隱藏著水坑。少年在水裡跳來跳去,濺起的水花飛濺到他身旁站著的少女,她在他身旁喊道:“你生病了,莫要再跳。”

  少年充耳不聞,笑容滿面道:“我要跳,我真是太高興了。”

  他忽然停下腳步,就這麼站在淺水攤里,喜道:“我告訴你,我報仇了。”

  “報仇?”少女疑惑:“什麼仇?”

  他把食指放在唇瓣中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嘴角咧起的笑容,怎麼壓都壓不下:“我把我母親殺了。”

  “你總是胡說八道,莫要再胡說了。”少女一本正經地訓他:“若是讓老天爺知道了,一定會懲罰你的。”

  “為什麼?”少年難以置信:“她可以虐待我,我怎不能虐待她?”

  “因為她是你的阿娘。”

  少年恍被雷擊,重重地受了打擊。若是可以,他情願那個女人從未生過他。

  少女透過幾片草叢發現了奈青的背影,小跑過去:“奈青,你昨夜去哪裡了?”他雖然常與阿爹有口舌之爭,卻從未夜不歸宿,昨夜未歸,少女很是擔心。

  奈青涼涼地看了眼一動不動的少年,斂下眉眼,一言不發地從少女身旁越過去。

  “這人可真夠高冷的,什麼來路啊?”

  聽到少年的嘟囔,少女衝去捂住他嘴巴,瞪他,壓低聲音道:“不許胡說。”奈青曾被阿娘拋棄,又因阿爹的關係,養育他的野狼中箭身亡,他最不喜的便是別人問他的來路。

  而奈青轉頭看見的便是屋檐下一男一女相貼得極近的臉。兩人年紀相仿,極其親昵,奈青臉上的神情更加冷漠,幾乎要結成冰塊了。

  自上次奈青夜不歸宿後,他便時常夜不歸宿。偶爾回來也是深夜,無論何時,他入門便會看見少女亮著一盞燈在等他:“你回來啦!”

  看見她臉色難以掩飾的疲憊,奈青冷著臉:“我不用你等。”

  少女把手裡的燈塞到奈青手裡,笑道:“夜深了,早點去休息吧。”她見奈青只是冷臉看著她一動不動,躊躇了半刻道:“奈青,以後早點回家吧!”

  “我很擔心你。”

  她的話很輕柔像羽毛一樣掃在奈青心底,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少女白皙的臉泛著紅霞,頭上兩條小辮子垂在耳鬢,露出小巧可愛的耳墜。

  “為什麼?”奈青問:“我們並不是一家人。”

  她還是獵戶的女兒,而獵戶殺了他的狼母。

  “對不起,奈青。”少女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站在他面前低著頭,眼裡有淚花閃爍。

  夏季的大雨一場接著一場,看著屋檐滴下的落雨,少女蹙眉:“也不知道奈青尋到避雨的地方沒有?”

  少年收拾了包袱來向她辭行,他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眸子很明亮,笑容很爽朗:“我要走啦,等我安頓了我母親的屍體,我再來尋你玩兒。”

  “好吧!”少女聽慣了小白臉的胡言亂語,對他的話不以為然。只是看了眼陰沉沉的天:“不如等雨停了再走吧!”

  少年擺手:“下雨才好,她最喜歡下雨天。我在下雨天把她安排在一個日日下雨的地方,她定是高興壞了。”理了理衣襟,笑道:“我長得不像人面獸心吧!”

  少女搖頭:“你是個好人。”好到無論去到哪裡見到小動物受傷,都會替它們包紮;即使自己餓肚子,也會拿出自己荷包里最後一文錢給沒飯吃的乞丐買包子。

  少年莞爾一笑,就這麼走進了大雨中。天空電閃雷鳴,一道道雷霆劈到他腳邊,卻沒有劈中他,讓他看起來頗為高深莫測。

  他回頭朝少女開了句玩笑:“我乃修士,雷霆護體,風雨同舟,病痛通通不敢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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