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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訕訕的閉了嘴巴,盯著老伯渴望的眼眸壓下心底的八卦之火,只幽幽地吐了一句:“有了後爹就有後娘,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老伯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那個女人乃是十里縣惡名遠播的准縣太爺夫人。

  話說十里香的縣太爺乃是一名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卻因年輕時風流快活,傷了命根子,年過三十之後便不能行房,日子過得很是抑鬱。

  可他認為一個“正常”的男人豈能沒有夫人,於是就把主意打到死了相公帶著拖油瓶兒子的張寡婦身上,她家境貧寒,年輕模樣佳,且兒子年幼,若是好好培養,日後能給他養老送終也是一件妙事兒。

  但若是孩子教不好,日後還惹他生氣,惦記他家財產,並且想謀他命,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不是他親生的。

  為此,縣太爺跟張寡婦說提親時,特跟她提議:“若是你兒子肯跟我姓,日後肯好好孝順我,我保你們母子一輩子榮華富貴也不是不可能。”

  張寡婦沒了依靠,早就同意了當縣太爺的媳婦。當即把兒子喚來身前,他年紀小有因為自己長年嚴格教育,看見生人時大氣都不敢喘,唯唯諾諾低頭問好。

  縣太爺見他這溫順的模樣,挑了挑眉。他乃是一個跳脫之人,不然也不會因為年輕風流傷了命根子,一手托下巴,一手挑起孩子的下巴,笑道:“你就是奈青?”

  “小模樣還不錯,叫聲阿爹聽聽。”

  張寡婦來了精神,期盼地看著兒子:“奈青啊!快叫阿爹呀。”只要他叫了,日後他們母子二人榮華富貴便取之不盡了。

  奈青先是愣了愣,又呆了呆。木訥地看著那個不算陌生的男人,哆嗦了一下:“你不是我......阿爹。”

  雖然半年前,阿爹便被埋入黃土中,可他至今還記得阿爹對他笑得體貼溫柔。眼前這個面相猥瑣,留有兩根老鼠鬍鬚,眉眼鋒利的男人怎會是他阿爹呢!

  “小畜生。”張寡婦平日裡過慣了苦日子,難得有一個好機會給她不用挨窮,怎麼能讓這蠢小子破壞了。她一個巴掌朝奈青臉上揮去,怒道:“同你阿爹道歉。”

  只要奈青肯好好說些軟話哄哄縣太爺,他們娘倆的日子就能好過了。

  縣太爺自愈風流倜儻,從懷裡掏出一把摺扇,輕輕敲擊木桌案,斜倪了一眼奈青,正準備等他的下一句話。

  奈青臉頰沒一會兒就開始發燙,小拳頭握了又松,鬆開又握,最後在阿娘與“猥瑣男人”的目光下,喊了句:“叔叔好!”

  “啪”的一聲脆響,縣太爺打開摺扇放在胸前,扇了扇風。他站著身體,居高臨下瞧了幾眼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兔崽子,哼道:“年紀小,不懂事也在所難免。”他倪了眼張寡婦,涼涼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看見搖錢樹毫不猶豫跨過他們家的矮門檻,張寡婦氣得渾身發抖。又是一巴掌朝奈青的臉頰揮去,他左右臉都燙燙的,奈青沒忍住淚水,身體一聳一聳的,看著頗為可憐。

  “哼哼,你這會兒倒是會裝。”張寡婦氣得雙目通紅,手裡茶杯的水滾燙滾燙的,她輕輕放在唇邊嗅了嗅,便潑到他臉上。

  “小畜生,你怎麼不給我去死——”

  ***

  奈青從小就沒出過遠門,從他懂事開始,出門最遠的那次便是從家裡到縣太爺家裡去做客。縣太爺端坐在會客廳堂的主位上,瞥了他一眼,涼涼地說道:“奈青性子內斂,與我倒不是很相似啊!”

  阿娘坐著他身旁掩嘴輕笑:“我兒愚鈍,哪裡會有縣太爺的半點兒風采。”

  奈青默默低頭不語,他心裡想的是,他與縣太爺毫無關係,自然是不像的。小小的人兒,縮在自己的一個角落裡,不理會外面的世界。縣太爺親手給他倒了一杯茶,努力讓自己顯得更慈和,可他那張如黃鼠狼的臉越是笑越是顯得更加尖酸刻薄。

  奈青心裡一抖,手上也是一抖。縣太爺剛替他滿上的茶杯立刻打翻在桌案上,滾燙的茶葉灑到了他的小手臂。奈青下意識地去看母親難看的面容,顧不得手臂的滾燙,忙與縣太爺鞠躬道歉:“阿爹說小孩子不能喝茶,奈青謝過縣太爺的好意!”

  本是一句解釋,卻讓縣太爺面色頓時陰寒。他不再向一個不識趣的奶娃娃示好,而把手裡的茶壺重重地擱在桌案上,狀似無意地看了眼張寡婦,捻起兩根老鼠鬍鬚,哼道:“我們的婚事看來有了不小的阻礙啊。”他眸光毫不掩飾地看向奈青。

  “既然不喜我家,便不能留下。”

  “你自己看著辦吧!”

  張寡婦面色難看,哀求了幾句縣太爺,見他毫不留情地轉身拂袖而去。心裡著急了兩分,惶恐剛做的美夢會碎裂,她陰寒地瞪了眼奈青:“跟我來!”

  奈青縮了縮腦袋,筆直地跪在地上:“阿娘,我知道錯了,我日後定不再惹叔叔生氣。”

  “也不許再提你阿爹。”張寡婦皺了皺眉頭,見奈青應好,打算再去求求縣太爺。這時縣衙的管家過來攆人,她入門的時候還熟稔的巴結喊“夫人”,這一轉身就叫“張寡婦”。

  她姓張,已經是個寡婦了。這輩子熬怕了苦日子,好不容易有一個飛上枝頭變麻雀的機會,她怎麼能夠錯過。冷冽地盯著兒子,決然道:“兒,是你自己找的,你可別怪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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