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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細胞正慢慢分裂組成一個你,鼻子、耳朵、手臂、腳丫... ...

  你撲騰著,從那個將你吸納的地方再出來。

  一雙手捧著你,攏乾淨身上的泡沫,有關她的一切都露了出來,也是粉紅的肌膚,深黑的眼。

  一切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的,躺著她的身邊。

  你們福禍相依,除了彼此,都是身外之物。

  不管身邊是誰,醒在哪裡,你們都是彼此至親的骨肉。

  你想她的內心一定與你十分契合,才默許著這瘋狂,無節制的發生。

  “囡囡。”

  她輕輕的喚你,仿佛在時間的法外之地。

  綿軟的沙灘上,沙地里冒出透明的吸管,在載滿潛水的沙地上恣意的傾吐。

  你望著那源源不斷泡泡一樣咸腥的夢幻,海洋果然解決了人類大半的性苦悶。

  眼前一片腥紅,你睜開眼,日光照亮著這一切。身邊穩穩的還是那些陳設,貓從門縫中擠出頭來,嗅著一夜過後屋子裡氣味的變化。

  “醒了。”

  你望著玻璃門外,她初陽下與花的剪影。噴壺嘴裡的水花亮閃閃的飄灑在空中,洋洋灑灑的,像是某種飽含活力的種子。

  “餓了嗎。”

  她濕漉漉的手輕輕的搭在你的臉上。

  你抬起頭,痴痴的望著她。

  “我做了一個夢。”

  “別讓貓進臥室。”

  她回頭望著沙發上四仰八叉的你。

  “它自己開門。”

  你伸出手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那裡邊,仿佛正沸煮著一個致命的念頭。

  你見過被沸水頂得翻滾的土豆,你也是用這兩根手指抵住筷子,水中魚眼大的氣泡,白閃閃的翻頂,眼前明晃晃的,你閉上眼。

  “怎麼大白天也說胡話。”

  她走過來,探探你的額頭。

  “什麼。”

  你撐起身望著正和沙發上的貓毛過不去的她。

  “嘟噥一晚上了。”

  她頭也不抬的回答。

  “我說什麼了。”

  你接過她手裡的滾筒。

  “沒聽清。”

  “是不是累壞了。”

  她抬起頭,面無波瀾的望著你,一手輕輕的捻著飛到你衣服上的浮毛。

  連一句關心的話她都能毫無感情色彩的說出來,你望著冷漠又懸殊的她,你不信,伸手欲將她拉進懷裡。

  “別鬧。”

  她站直,抬手撫撫你的下巴。

  “該收拾了。”

  你望著她,就像面前的是管束孩子的母親,□□情人的愛侶。

  又是這樣的姿態,你腦海里關於粉色泡沫的幻境再被擊破。

  就如同你總是擔心這歡樂,就像小時候的暑假,那肆無忌憚無憂無慮的日子,你都以為玩瘋了,時間卻總是理智的到時就收網。

  “難道之前的,不快樂嗎?”

  “怎麼能這麼幹淨利落的,就像沒有發生過。”

  你緊緊手臂下的她,就像逃難者命護的細軟。

  “這次怎麼也要帶著你。”

  “呆了有一星期?”

  她抽出身體靜靜的靠在你的身邊。

  像無數次你們相對的姿勢,總是在你感覺到疏遠了,她又將自己放近點,當近到你抬抬手就能觸到了,她又坐直身,提醒著你們是不是太過親密。

  她一直是你那個港灣般的存在,每次風雨欲來,你只要把自己那一米八的個頭縮進她懷裡,即刻便成為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嬰兒。

  而這一次,你感覺自己就像得到了她的某種哺育。

  那是一種類似於母乳的,帶著抗體與成長力的養分。

  “你又想趕我。”

  你的下巴輕輕的搭在她的肩頭,極其不滿的就像面對每次假期即將結束的提醒,那些大人總是嬉笑著逗你:“明天要開學了哦。”

  “不是趕你。”

  她抬起頭摸摸你額前的發。

  “有太多的人需要交代,不是嗎。”

  這不是像你過去遇到的,討厭的大人。她總是娓娓的,跟你說著那些你認為十分有道理的道理。

  “可是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

  你伸出手輕輕的護住著她的膝蓋,冰涼的,正好一隻手能扣住。

  “聽話。”

  她輕輕的按住你的手。

  “按時回去。”

  “那你。”

  你望著她,像回頭望著即將醒來的美夢。

  “我一直都在這兒。”

  一直都在,你緊緊的閉上眼,這二十多年來,即便是沒有她的日子,她缺席了嗎?她不是一直一直就這麼等到你來嗎?

  她輕輕的拍拍你的臉頰。

  “回去吧。”

  “嗯。”

  她的眼睛就像藏著星星,你小時候總是剪出大大小小的五角星,你將它們拋向空中。

  你回頭,是你那時候剪的那些嗎。

  小時候,你聽媽媽說,世界上每死一個人,天上就會多一顆星星,你望著滿天的繁星,覺得死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那些離去的人都變成星星在高高的天空照亮著活著的人:“我總會比你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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