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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文繡是晉王府的丫鬟,雖則在孟瑾院子裡跟杜若一樣做一等大丫鬟,但孟瑾對她自是不如杜若一般能說心裡話,只笑了一笑便不再多說。

  “側妃也太好說話了!”文繡忿忿,“若依奴婢說,憑什麼荷池那邊就不許別人去?銘哥兒去玩得,難道我們釗哥兒去不得?側妃就該每日帶著哥兒也去逛逛,看那邊能怎樣!”

  孟瑾不在意地擺擺手:“一個荷池有什麼可爭的。”

  文繡急道:“側妃這也不爭那也不爭,最後難道要叫那邊踩在頭上不成?釗哥兒如今被圈在院子裡悶得很,這樣大的王府,怎麼就不讓出去玩了?”

  孟瑾微微一揚眉:“是釗哥兒說悶了想出去玩?”

  文繡噘著嘴道:“可不是。奴婢前兒去給哥兒送菱粉糕的時候,哥兒就喊悶。奴婢還答應帶他去荷池看荷花摘蓮蓬呢。”

  孟瑾的眉頭又不易察覺地皺了皺:“你去做事吧。”

  文繡仍舊嘀咕道:“哥兒最喜歡看荷花,難道為了王側妃,咱們就不去了不成?叫外頭人知道了,還當王側妃有多得意呢。到時候進了宮,難道就讓她踩在側妃頭上不成?別的不說,就為了哥兒,側妃也不能隨便低頭。那邊本來占了個長幼有序,側妃再軟了,將來叫咱們哥兒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別人登——”

  “住口!”孟瑾聽她越說越不像話,眉頭一皺打斷了她的話,“宮裡的事,也是你能妄議的?”

  文繡仿佛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跪下:“奴婢失言了。奴婢只是替側妃不服氣——”

  “夠了!”孟瑾眉頭皺得更緊,“叫你不要妄言,你倒越說越起勁了。”

  “還不快下去!”杜若便在旁邊說了一句。文繡這才起身,滿臉不情願地退了出去。

  孟瑾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忽然道:“你去仔細問問釗哥兒的辱娘,釗哥兒怎麼想起要去看荷花?”

  杜若有些不解,但立時去了。顧嫣然在旁邊聽著,心裡一動問道:“表姐是疑心……”

  孟瑾反問道:“你看文繡這丫頭如何?”

  顧嫣然想了想,才道:“聽說她是太子妃給表姐的人,說起來該是個穩重明白的,只是方才那些話,雖然是為了表姐的臉面,這時候說起來卻不大妥當。”

  孟瑾一笑:“就知道你是明白人。文繡自來了我這院子,我也不敢很用她,但她的脾氣我也約摸看清了些,雖說平日裡嘴快些,卻只是自覺是太子妃的人,說話少些忌諱,若說這般口口聲聲為了我的臉面說話,倒也少見。”

  這話極有深意,顧嫣然不由得微微有些變了臉色:“這是慫恿釗哥兒去荷花池麼?”那荷花池邊有什麼?

  孟瑾微微一笑:“不管有什麼,我是不會讓釗哥兒去的。”她將目光移向窗外,緩緩地補了一句,“不過我倒想知道,她說這話,究竟是為了誰?”

  杜若也不過片刻就回來了,道:“哥兒午睡已然起來了,奴婢細細問過了辱娘,說是前日傍晚她領著哥兒在院子裡走動,那邊——”示意了一下王嫻院子的方向,“有個小丫鬟,抱了幾枝荷花蓮蓬打院子門口過,被哥兒看見了,才鬧著要去看荷花的。辱娘記得側妃的吩咐,拿了點心把哥兒哄過去了。誰知今日文繡過去,又說到天氣熱了,荷花開得好,哥兒便又鬧了起來。”

  她也是個精細的,說完這些話便低聲道:“奴婢已經吩咐了人,一會天黑了,就去荷花池那邊瞧瞧。”瞧瞧池邊、亭子裡,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腳。這顯然是要誑著孟瑾帶釗哥兒去荷花池了。

  晉王府里的荷花池面積不小,池邊以小塊的湖石高低壘成堤岸,中間一條九曲竹橋直通池心的小亭。池中種著大片的荷花,那水足有四五尺深,下頭全是淤泥水糙,休說釗哥兒這般小的孩子,便是個不識水性的成人跌下去,也有七八分危險。

  孟瑾淡淡地聽著,神色不動,目光卻漸漸冷了:“這會兒不必去看。釗哥兒不去荷池,動什麼手腳?莫不是讓銘哥兒跌下去不成?你也不必去打糙驚蛇,只叫人悄地里盯住了。若是文繡再去哥兒的院子,你只叫辱娘對她說,被釗哥兒鬧得吃不住勁,等我哪日午睡下了,便悄悄帶著哥兒去荷池瞧瞧。”

  杜若不敢多說話,低聲應喏著下去了。孟瑾這才冷笑著對顧嫣然道:“表妹看看,我這裡安分守己,卻有人不依不饒的。這會兒天氣這般熱,那池子裡的水卻是涼的,釗哥兒若跌了下去,就算救起來,怕也少不了大病一場。若大家都成了病秧子,便好論長幼了。”

  這話說得平淡,可顧嫣然素來也知道孟瑾的脾氣,這般冷笑著說話,已經是怒極了。為人母的,若被人算計到親生骨肉身上,實是大仇。只是聽孟瑾這幾句安排,顯然是已經有了打算,便道:“表姐莫要為這等小人動氣,只消揭穿了她也就罷了。不說別的,表姐這肚子裡還有一個呢,總要為了自個兒身子著想。”

  孟瑾黯然道:“揭穿了又能如何?如今東宮正是眾矢之的,求著平安無事還不能呢,若是我自己揭出東宮妃嬪互謀子嗣的醜事來,豈不是給太子添堵?何況她到底生了長子,便是太子妃也不好處置她的。”

  顧嫣然默然無語,輕輕拍了拍孟瑾的手。表姊妹兩個對坐了一會兒,孟瑾方打起精神笑道:“看我,如今王爺總算是順利入主東宮,我倒說起這喪氣話來。表妹別擔心,雖說不能將這事揭破,我也要斬她一條臂膀,叫她知道疼,日後不敢也不能再伸手便是。”

  孟瑾既這樣說了,顧嫣然自不會再扯著這事說個沒完,遂轉而說些別的話。孟瑾又叫辱娘將釗哥兒帶了來,兩人哄著他玩耍了一會兒,天色將黑,顧嫣然才回了平南侯府。

  進了屋裡顧嫣然才發現,周鴻尚未回來:“侯爺還沒回來?”她今日回來得就不早了,往日這個時候周鴻已經到家了。晉王遷入東宮之後,許家極其識趣,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就連周鴻也跟著閒散了些,有什麼事都讓給同僚出頭,自己一到時辰就下衙回家逗兒子了。

  “侯爺叫元寶送了信回來,說今日怕是回來得晚,讓夫人自己先用飯,別等著。”石綠一邊上來幫著丹青給顧嫣然更衣卸妝,一面回答,“元寶說,今兒皇上召集了許多官員,山東那邊送來消息,說是地動了,連著黃河河堤都塌了好些,水淹了一大片地方。”

  “地動?”顧嫣然本要去廂房裡看元哥兒,聞言猛地站住了。地動素來是大事,被視為上天降罰,若是造成了大災,皇帝還要下罪己詔的。難怪周鴻沒回來,地動加著決堤,出了這樣大事,可不是要召集官員商討對策?

  周鴻直到深夜才回來,顧嫣然正在床上朦朧著,聽見聲音忙睜開眼:“怎這樣晚才回來?可用了飯了?我叫廚下備了米粥和幾樣小菜點心,可要用些?”

  “嗯。”周鴻這下半晌沒半點東西落肚,也餓得前心貼後心了,“怎麼還沒睡?收拾飯菜自有丫鬟們,你困了就先睡便是。”

  “怎麼睡得著。”顧嫣然說了這幾句話,睡意也跑了大半,索性起身替周鴻寬衣,“地動的事究竟如何?莫不是有什麼麻煩?”

  周鴻苦笑:“你看出來了?今日便有人話里話外地說,地動乃是上天示警。可最近朝中哪有什麼大事要示警的,無過是冊立了儲君罷了。”

  顧嫣然看他臉色沉重就知道一準兒有事,只沒想到是這樣:“這是有人藉機生事,想要動搖東宮?”

  “只是入主東宮,並非登基,此時根基尚還不穩,不藉機動搖,難道要等登基了再來不成?”周鴻冷笑了一聲,“老天不開眼,竟給了他們機會。”

  “所謂上天示警,到底只是虛妄之事。”顧嫣然也只能這麼想,“至於決堤,那是常有,好生派人去賑災撫民便是了。”

  周鴻嘆了口氣:“連年征戰,國庫也不充實。跟羯奴那邊雖說定下了互市,可至今才有眉目,也指望不上。今日齊王在朝堂上提出要捐出王府中的存糧,還說要讓齊王妃出面,從京城各勛貴府上募些糧米銀錢,陛下十分高興。我看,這些日子齊王府要忙起來了,可惜太子已經進了東宮,倒不方便再做這些事了。”

  “太子總是太子,能幫著陛下調度糧米賑災才是正經,這些招攬人心的事不做也罷。人各有本份,守住自己的本份就足夠了。”顧嫣然說著,便想起了孟瑾,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原來大到國,小到家,人都是這般無奈的。

  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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