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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氏聽得目瞪口呆。若說身子弱不能勞心費力,也就罷了,無非把主持中饋的權力分出去罷了。橫豎晉王妃與晉王夫妻情篤,又是拼了命給晉王掙了個親王爵來,縱然沒了主持中饋的權力,誰還能越得過去她?但這連夫妻行房都不成,可就實在是個廢人了,這般一個王妃擺在王府里,可不只成了個擺設麼?更兼就是做個擺設,怕也擺不了多少年。

  說起來,林氏對晉王妃不是沒有點埋怨的。當初晉王妃在太后病榻前求了兩個側妃的事,雖則秘密,這些年也漸漸傳出來一點。孟家這樣的人家,原沒有這些攀龍附鳳的意思,卻好生生的被皇帝把長女指了去做妾,哪裡情願呢?少不得要怪到晉王妃頭上。但如今聽說晉王妃竟到如此地步,還是忍不住既驚且憫:“怎就到了這個地步……”

  孟瑾默然片刻,道:“也是命罷了。”她對晉王妃亦是有些心思複雜,雖說不上恨,卻也沒什麼親近的意思,如今晉王妃這樣了,幸災樂禍之心是沒有的,但惻隱之心也並不見得多深厚,不過淡淡罷了。

  既知道了這些,林氏便將王嫻的舉動猜了個透徹:“是想著王妃去了,釗哥兒也不過就與銘哥兒差不多,還有個長幼有序呢……”

  晉王妃活著,釗哥兒記在她名下,自然是貴重。可畢竟這話也只是在王府里說說,這么小的孩子,名字尚未上玉牒呢,更沒立個世子什麼的,若是王妃眼下就去了,也仍舊只是個側妃所生的庶子罷了,論起長幼來,還在銘哥兒後頭呢。

  孟瑾笑了一笑,沒有說話。若說王嫻如今盼著晉王妃死,未免太嫌刻薄了一點兒,但若說晉王妃這會兒死了誰最高興,自然是王嫻了。

  “隨她去吧。我只管盡我的本份,守好了釗哥兒就是。”孟瑾想起王嫻這些日子的作派,微微搖了搖頭,“只是她一顆心熱,也該先仔細照看好了銘哥兒,這樣的冷天,還每日把銘哥兒抱去王妃院子裡,那屋裡的藥味兒,我都覺得有些刺鼻,何況小孩子呢。”

  抱了去自然是做給晉王看的,但銘哥兒那咳嗽,卻是一直拖著不好,未必與此無關。都是做娘的人,孟瑾實在是看不上王嫻這般舉動。

  “王爺王妃都是明眼人……”林氏若有所指地說了一句,“罷了,你方才說的,盡你的本份是正經。”至於以後的前程,若有福分自然來了,若是沒有,也無須強求。

  孟瑾答應了,眼看馬車到了晉王府後門,便從娘家馬車上下來,又復上了晉王府的馬車。王嫻正抱著個手爐出神,見孟瑾上來,便乾笑了一聲:“妹妹跟孟夫人說得好忘情,馬車都到門口了呢。”

  孟瑾笑一笑:“家常閒話,說起來千頭萬緒的就忘了時間。”

  王嫻心裡泛起一股子酸苦勁來:“到底是親娘才親近,還是妹妹有福氣。”

  “王夫人與側妃不也是十分親近麼。”孟瑾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並不接王嫻的話管她叫姐姐。論年紀兩人相仿,論入府都是同一日,也不知王嫻幾時生的這個心思,竟趕著她就叫起妹妹來。

  王嫻頓時閉緊了嘴唇。繼母跟她的關係,又怎能跟孟家親母女兩個比?孟瑾的確是比她有福氣,無論是哪一方面……

  馬車駛進王府,已經有轎子在候著了。兩人分別上了轎子,王嫻忙道:“先去正院看看王妃。”

  轎娘便抬起轎子直往正院去了,待進了正院放下轎子,王嫻從裡頭出來,便見只自己一頂轎子,孟瑾並未過來,心下隱隱鬆口氣,便叫丫鬟通報了進去,見晉王尚未回來,心裡便有些失望,只上前滿臉含笑道:“王妃今日可好?”

  晉王妃臉色蒼白得如紙人一般,倚在窗下的榻上,屋裡有地龍,身上還要再蓋一層薄薄錦被,見王嫻進來,也只點了點頭:“還好。宮裡散了?”

  “是。”王嫻忙陪笑道,“才回來,想著今日一早進宮,未及來給王妃請安,所以先就過來了。”恰好後頭有小丫鬟捧上一碗湯藥來,王嫻忙搶著接過去,親手送到榻前。

  晉王妃就微微皺了皺眉,身後的大丫鬟連忙過來接手:“怎麼好勞動側妃,別燙著了。”

  王嫻時常見孟瑾伺候晉王妃用藥,本想今日也親手服侍晉王妃喝了,但覺那藥味苦得厲害,直往鼻子裡鑽,熏得她也反胃起來,又且晉王並不在屋裡,便就手將藥給了丫鬟,退到一邊。

  晉王妃喝了半碗,眉頭就皺起來:“苦得厲害。”

  “王妃嘗嘗這個。”門口帘子打起,卻是孟瑾換了家常衣裳過來了,身後杜若捧個小磁罈子,“廚房今早做的桂花蘇糖,王妃喝了藥,用一塊去去苦味。”

  “什麼苦味?”孟瑾這話音還沒落呢,後頭晉王也跟腳進來了,一見丫鬟手上的半碗藥,就嘆了口氣,“好歹趁熱喝淨了,知道你不愛這些苦汁子,太醫也說了,喝到二月里天氣暖和了,若好些便可減了。”天氣冷,晉王妃身子又虛,太醫生怕她得了風寒,兩病相夾,可就要了人命,故而千叮嚀萬囑咐,單是禁忌就記了厚厚一迭子紙。

  晉王妃便笑笑,將剩下的半碗藥也喝了下去。晉王便親自拿了一塊桂花糖給她含著:“這味兒倒香,聞著比那些蜜餞要強些。”讚賞地看了孟瑾一眼,“孟側妃有心了。”

  王嫻站在一邊,只後悔自己方才沒有上前去替晉王妃餵藥,見晉王看著孟瑾,便上前道:“王妃既用了藥,妾就回屋去先換了衣裳,一會兒再來伺候王妃。”

  晉王將她上下看了一眼,微微皺眉:“你怎的沒換衣裳就過來了?太醫說了王妃這裡要特別經心,出門的衣裳染著寒氣,如何能就這樣穿進來?連本王都是更了衣才過來的,還不快回去換了!”

  王嫻張口結舌,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只得喃喃應了,連忙退了出去。

  晉王妃看著她出去,又看了看正叮囑丫鬟將桂花糖放好的孟瑾,輕輕嘆了口氣,緩聲道:“王爺,如今兩個孩子也都早過了周歲了,王爺是不是跟宗人府提一提,給兩個孩子上了玉牒?”

  因皇室的孩子生得多,死得也多,因此一般少則周歲,多則五歲之後才上玉牒,也免得這裡上了玉牒,那裡又一病沒了,宗人府記來記去,不知多少麻煩。就是齊王的兒女,也是三歲後才上了玉牒的。晉王妃這會兒提起來,雖說略早些,可也並不算違了規矩。

  王嫻剛走到門外,就隱約聽見晉王妃這句話,頓時變了臉色。這會兒上了玉牒,釗哥兒可就實打實成了晉王妃名下的兒子,縱然晉王妃第二日就死了,釗哥兒也是嫡子了。

  第131章

  入宮朝賀是件辛苦的差事,坐著馬車回到家中,顧嫣然就覺得疲倦得很。留在府中的石綠連忙捧了碗熱熱的薑湯上來:“夫人先喝碗薑湯驅驅寒,碧月熬了青菜雞絲粥——這大清早的進宮去喝冷風,哪裡吃得消。”

  顧嫣然也是真渴了。進宮朝拜,為防不方便,晨起連水都不能喝,不過干啃兩塊點心罷了。雖德妃將眾人請進了長春宮,也不過茶水略沾沾唇就是了,這會兒說一句又渴又餓,也真不為過。

  何況朝服這東西,夏日裡穿了熱,冬日裡穿了冷,裡頭塞不下什麼厚衣裳,這一路上若不是平南侯府馬車講究,單是這大冷天兒的來回一趟,身子不好的女眷就要感些風寒,更不必說在中宮的庭院裡朝拜時候挨的凍了。這麼一想,顧嫣然就擔憂,官員們還得跟著太子去祭拜太廟,也不知周鴻冷不冷。

  “元哥兒哭了沒有?”

  “醒來的時候沒見您和侯爺,哭了兩聲來著。”石綠快手快腳地替顧嫣然卸去簪珥,笑道,“後來辱娘哄了一哄,小少爺就自己抓著布老虎玩兒去了。奴婢聽著這會沒什麼動靜,大約是玩累了又睡了呢。夫人也該去歇一會兒。”

  “我去瞧瞧再睡。”現在一時不看見兒子,顧嫣然就覺得想得慌了。

  石綠收拾了碗筷下去,再回來的時候便見丹青從裡屋退出來,悄悄將門掩上,又叫外間的小丫鬟好生聽著,便知道顧嫣然歇下了,當下輕手輕腳扯了丹青到耳房裡,才問道:“瞧著你心事重重的模樣,可是出了什麼事?”

  丹青見左右無人,才將除夕那夜牙白之事細細講了一遍。石綠聽得皺起眉頭:“你對夫人說了?”

  “沒有。”丹青忙搖搖手,猶豫片刻才道,“我還沒打定主意。”

  她放低聲音:“說起來,我也可憐牙白——雖說有些糊塗想頭,可到底也還沒做出什麼不可收拾的事來,就說去了壽王府,到底也是壽王爺要了她去的,壽王妃若不歡喜,怎不去與壽王發脾氣,倒拿著她磋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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