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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微微搖了搖頭:“他救了寧泰。”而且在救人的時候,曾經將寧泰公主緊緊抱在懷裡過。這可算得上是肌膚相親了,被他這樣抱過,寧泰公主日後下降之時,駙馬會否因此而有隔閡?這名侍衛,說是有功,可是也實在有些麻煩。

  內監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陪笑道:“那陛下厚賞也就是了。”

  厚賞了,豈不就有更多的人會知道此人跟公主……皇帝暗暗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朕歇一會兒,晉王府里若有了消息,立刻來稟報朕。”

  並沒有人阻止德妃往茂鄉侯府傳遞消息,也不過是半個時辰之後,陸鎮就在茂鄉侯的書房裡聽到了這個消息。

  “究竟是誰行刺陛下!”茂鄉侯一生中都未曾遇到過如此的大事,一時之間只覺得心慌意亂,來回地踱步,“晉王妃捨身救駕,陛下會不會疑心到齊王殿下身上?”

  陸鎮沒回答,只將德妃送來的消息反覆咀嚼片刻,沉聲道:“如此說來,陛下確實傷重?”

  茂鄉侯心亂如麻地看著他:“陛下悄悄返京,太醫入昭文殿久久不出,想必是真的了。二弟,這可怎麼辦?陛下若是現在就駕崩,齊王能繼位嗎?”

  “還是該先弄清楚陛下的傷勢。”目標越是近在咫尺,陸鎮反而越冷靜了下來,“娘娘畢竟只是猜測,並非親眼所見。”

  “這,這該如何才能親眼所見?”茂鄉侯跺腳道,“難道叫娘娘闖進昭文殿去不成?”

  “那便只有等。”陸鎮淡淡回答,“好在娘娘在宮中,對我們極其有利。”而晉王生母早逝,宮中並沒人給他提供消息。

  “可晉王如今已回了京城,齊王卻還在圍場!”茂鄉侯急了,“若是晉王下手……”晉王若登位,茂鄉侯府哪還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大哥你冷靜些!”陸鎮眉頭一皺。這位兄長真是對家族毫無助力,最精通的就是吃喝玩樂,若他有幾分本事,這些年他又何必孤軍奮戰,“晉王要如何下手?他手中無兵無權,拿什麼下手!” 陸鎮不耐煩再跟這個無能的兄長多說什麼,“我去與徐先生商量一二,兄長且稍安勿躁便是了。”

  茂鄉侯哎了一聲,見弟弟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由得頹然坐了下來,一拳打在桌面上。他也知道自己才能平平,可過都是什麼時候了,他也只是想出力罷了。不過只坐了片刻,他便突然跳了起來:“可是還有平南侯!平南侯也回京了!”他怎麼就忘記了這件事?許騏如今還在北山圍場,可平南侯周鴻卻一道回京了,他可是手中有兵權的人!

  “你,去往宮裡傳個信。”茂鄉侯想起周鴻,再也坐不住了,連忙叫來心腹,“跟娘娘說,無論如何,要看看陛下如今究竟怎樣了。若是我們不先動手,被晉王搶了先,大家就完了!”

  此刻,周鴻正在齊家守著。雖然最好的太醫都已經入宮或在晉王府,但太醫院仍舊分出了一名太醫來給呂良看病,周鴻也請了幾個醫館有名的治外傷的郎中過來。

  “侯爺放心,呂校尉已無生命之危。”太醫聽說這位是救了公主的,自然不敢不用心,此刻終於可以笑著說話了,“外傷甚多,要好生休養。幸而呂校尉年輕,仔細調養,日後亦無大礙的。”

  周鴻親自送了他出去,目送他乘車走了,便見齊家一名小廝飛跑過來:“侯爺,晉王妃那裡,聽說是情形不好。”

  第124章

  晉王府里,如今連最粗使的下人走路都是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晉王妃自送回來就一直昏迷不醒,幾名太醫商討了一夜,也不敢保證是不是能將晉王妃醫好。

  晉王是陪著王妃一同回來的。他與晉王妃自幼相識,婚後夫妻之情甚篤,雖然有幾個側妃侍妾,因怕是德妃或什麼人送進來的眼線,也並不如何親近,只納了王嫻和孟瑾之後,方去側妃院子裡略多些,但也壓不過正妃去。如今晉王妃在屋裡生死未卜,他在外頭屋裡坐著,一張臉陰得能刮下一層霜來,進進出出的丫鬟看見了,都覺得心裡發涼。

  王嫻從兒子的屋子裡出來,看了看天色:“王爺還在王妃院子裡等著?”

  “方才去前頭書房了。”她的大丫鬟琉璃低聲答了一句,“昨兒晚上聽說王爺在屋子裡坐了一夜,今日天明時太醫們說王妃暫時無事,王爺才肯到廂房裡歇了一會兒,然後就去前頭書房裡見幕僚們了。”

  “王爺用了飯沒有?”王嫻問了一句,便自己道,“王妃這樣子,王爺必然是沒心思用飯的。小廚房不是燉了紅棗淮山烏雞湯麼,趕緊盛一碗來——有沒有新鮮的點心?”

  “有棗泥山藥糕和桂花糖糕。”琉璃連忙回答。

  王嫻產後體虛,院子裡的小廚房時常給她燉些補湯。再加上她親自撫養銘哥兒,一兩樣點心也是常備的,這會兒一說,立刻就有小丫鬟去準備了。王嫻自己則返身就往屋裡走,琉璃不由得有些疑惑:“側妃,不去王妃院子裡了?”

  “王妃這會兒還沒醒,有太醫在旁,我去了也是添亂。”王嫻對著鏡子照了又照,“琉璃,我穿這個顏色會不會顯得面色發黃?”她是真羨慕孟瑾,一樣都是做側妃,孟瑾怎的就能始終悠然自在,看起來與在家裡做姑娘的時候沒什麼兩樣,而她產後卻操了那麼多的心事,以至於太醫都說自己肝鬱血虛,面色萎黃。

  琉璃頗有些為難,想了想只得道:“側妃為王妃擔憂,夜不能寐,面色自然不好。”

  王嫻猶豫了一下:“還是略用一層脂粉吧。快來替我梳妝。”

  琉璃嚇了一跳:“側妃,這時候不好用脂粉吧……”其實王嫻若換件紅衣裳,也能提一提臉上的氣色,可這時候晉王正煩著呢,哪裡能穿紅色去扎眼?既然不能穿紅的,那脂粉當然也不能用了。

  “也是——”王嫻不由得有些焦躁,“偏偏這臉色——罷了罷了,你只用茉莉水替我梳一梳頭就是了。”她血氣有些虛,頭髮卻厚密烏黑,乃是晉王最喜歡的。這時候不好妝飾,便只好在頭髮上略做些文章了。茉莉水比頭油清慡,氣味也好聞,平日裡晉王也喜歡。

  琉璃一邊拿茉莉水給王嫻重新梳了個倭墮髻,一邊遲疑著道:“側妃,這時候孟側妃定然去了王妃院子裡問安……”側妃卻去書房送什麼湯水點心,好嗎?

  王嫻冷笑道:“她如今兒子都養在王妃名下,自是去討王妃的好才便宜些。”孟瑾不去書房還不是正好?若當真孟瑾也去了,她還未必爭得過孟瑾呢。雖然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可王嫻又不能不承認——雖說都是做側妃,孟瑾卻比她得寵。

  琉璃猶豫著,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是王嫻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從前是不受重用的,只因上回王嫻在銘哥兒滿月宴上突然闖去席間說了那些話,晉王妃回頭找了個由頭,就將原本王嫻那個心腹丫鬟打發到莊子上去了,琉璃才乘勢起來。

  琉璃從前不受王嫻重用,倒讓她在旁邊冷眼旁觀了好一陣子,反看清了些事。側妃這個娘家是靠不住的,而側妃本人也不是個有主意的,倒是孟側妃,瞧著從容穩重,做事卻挑不出毛病來。依琉璃看,側妃最好是事事都比照孟側妃,反而穩妥些。

  譬如此刻,孟側妃在王妃院子裡侍疾,琉璃就覺得自家側妃最好也跟著學,而不是去書房裡送什麼湯水點心。可是側妃說的話似乎也有道理,孟側妃跟著王妃,前程無憂,而自家側妃已經得罪了王妃,除了討好王爺,似乎真是沒有第二條出路了。

  琉璃就這樣猶豫的時候,小丫鬟已經將雞湯和點心都備好了。王嫻對著鏡子照了照,雖沒用脂粉,卻到底拿起眉黛將兩道略有些淡的眉毛描了描,這才提了食盒,往前頭書房去了。

  晉王的書房這會兒仿佛風雨欲來前的天氣,陰沉壓抑。

  “究竟是什麼人做的?”這句話,晉王幾乎是從牙fèng里擠出來的。

  人人都道晉王妃忠孝,敢於奮不顧身救護皇帝,但晉王卻知道,晉王妃為的不是皇帝,而是他。當時那猛虎撲到皇帝馬前,而他也正跟在皇帝身邊。侍衛們都去顧著皇帝,竟沒人護著他,只有晉王妃……

  幾名幕僚對看一眼,有一人硬著頭皮道:“並非齊王所為……”晉王想聽的肯定不是這句話,可這卻是他們查到的事實。

  晉王陰沉著臉沒有說話。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幕僚不會說謊,可若說這不是齊王所為,那什麼人有這樣大的膽子?

  “雖非齊王所為,但——未必不是陸家所為。”沉默之中,一名幕僚低聲道,“平南侯前些日子揭穿西北軍糧被襲另有蹊蹺,又揭出昌平侯府和茂鄉侯府子弟販賣軍糧以次充好之事,這一樁樁一件件,都對陸氏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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