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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王與陳太夫人的感情看來實在不錯,才進廳堂來見眾人行禮,便一邊說著平身免禮,一邊親自和晉王妃上前來攙扶陳太夫人,還略帶幾分埋怨地道:“原是來給外祖母拜壽的,您怎麼倒這樣多禮起來。”

  寧泰公主跟在後頭,笑盈盈先送上自己的壽禮:“繡了一個月,勉強能看得。我先送上,免得一會兒皇兄皇嫂送了壽禮,您就看不上我送的了。”她送的是一條抹額,檀色的底子上用二色金繡了萬字不到頭的花紋,中間鑲一顆指肚大小的祖母綠。繡工自然比不得那些熟練的繡女們,卻也看得。何況公主親手刺繡,這東西之貴重又不在做工上了。

  陳太夫人當即就叫丫鬟服侍著自己將舊抹額換了下來,將寧泰公主繡的抹額戴上,一時間眾人都誇獎起來:“大小長短都適合得很……這顏色也好,戴上了更顯得太夫人年輕好精神……這上頭的祖母綠乾淨澄澈得很,是難得的……”

  丫鬟拿過銅鏡,陳太夫人仔細看了看,眉開眼笑:“好好,今兒一冬就戴著這個了。”

  這也是場面話。堂堂公府的太夫人,哪至於一冬就是一條抹額?只是眾人皆知,陳太夫人這話不過是表示跟寧泰公主親近罷了,於是紛紛附和了一番。

  “這是王爺托人從外頭尋來的,”晉王妃捧上一隻盒子,“王爺說您喜歡琥珀,這東西又是佛家七寶之一,戴了定精凝神……”

  盒子一揭開,眾人都倒吸口氣。陳太夫人喜歡琥珀是京城中人皆知的,琥珀這東西,說起來也比不得寶石珍貴,但這串手串由十八顆琥珀珠子串成,難得是每顆珠子裡都包著一隻小蟲!這等包有蟲子的琥珀卻是稀少罕見的,更不必說琥珀本身顏色濃厚,質量上佳了。

  “好,好,難得你們這樣費心……”陳太夫人將手串套在手上,摸摸手串又摸摸抹額,滿臉笑容收都收不住。眾人自然又是好一番誇讚,直折騰了盞茶工夫,晉王才由陳雲鵬陪著去前頭男賓席上了,晉王妃與寧泰公主便在廳堂里坐了。

  有王妃和公主在,難免眾人都有些拘束,卻也有人特意過去搭話。錢喻敏因為是陳雲珊的同窗,今日也受邀前來,趴在顧嫣然耳朵邊上小聲笑道:“你可知道,晉王的側妃病重了。”

  顧嫣然要想了想才明白錢喻敏話里的意思,不由得一笑:“你怎麼消息這樣靈通?”

  錢喻敏嗤地笑了:“你不曉得我有個姑姑吧……”

  錢家是世代相傳的占卜觀星的本事,幾乎每代都有在欽天監里任職的,職位雖然不高,卻頗受官宦人家歡迎——畢竟風水之事,這些官員還是十分相信的,尤其是那些武將們,不像文官一般承聖人訓,“子不語怪力亂神”,又是在刀頭上掙功名的,對這些就特別看重。

  錢喻敏的姑姑錢雪,也算是頗得家傳,對風水甚有研究,自出嫁後便很得後宅女眷們歡迎,故而她的丈夫雖然只是個六品小官,她卻時常出入高官顯爵之家,自然能聽到不少消息。

  錢雪喜歡女孩兒,可偏偏她自己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就是沒能生下女兒來,故而對錢喻敏這個侄女就格外疼愛。且錢喻敏性情活潑,與她格外投契,錢雪只要一回娘家,就能跟侄女絮絮叨叨說半日的話。她是與丈夫單獨居住在京城,公婆都在原籍鄉下,自己頂門立戶,出入也自在,隔三差五的就回趟娘家也沒人說她什麼。於是,錢喻敏的消息也就格外靈通了。

  “晉王那位側妃啊,聽說生得倒是頗為美貌,就是身子弱——”孟瑾是不大愛說話的,錢喻敏雖然喜歡她,有時也覺寂寞,如今遇到了顧嫣然,可算是找到了說話的對象,“嫁進晉王府也三年了,可惜也沒留下個子嗣。”

  “咳——”顧嫣然聽她說到子嗣的話,連忙咳嗽了一聲,這可不是未出閣的女孩兒該說的話題。

  錢喻敏發覺自己失言,有些心虛地笑笑,閉上了嘴。

  晉王妃跟幾位高官勛貴家的夫人姑娘們寒喧著,仿佛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聽說雲珊表妹在閨學裡也結識了幾個好友,都是哪幾位呢?”

  陳雲珊連忙招手叫孟瑾等人上去,晉王妃一一地看了,笑向陳雲珊道:“一個個瞧著都是文靜的姑娘,你不會總欺負人家吧?”說著,目光在孟瑾身上來回打轉,仔細端詳。

  孟瑾微低著頭,雖然覺得略有些不自在,卻仍是穩穩站著。孟玫和顧怡然到底年紀小,都有幾分緊張,並未發現晉王妃在仔細打量孟瑾。顧嫣然卻是發覺了,初時尚未在意,只是眼角餘光偶然間看見平南侯夫人,卻見她的目光在晉王妃和孟瑾身上來回地看,便覺得有些兒異樣。

  好在晉王妃並未將孟瑾打量太久,每人賞了一個荷包之後便向陳太夫人笑道:“聽說外祖母這裡又培植出了好jú花,一會兒定要好好觀賞。我瞧著今兒來的姑娘們也都是能詩善畫的,若有雅興,不妨各展其才。”

  陳太夫人欣然道:“這倒不錯。我是愛熱鬧的,百福,去把我匣子裡那對jú花金簪取出來,誰今兒做的詩畫的畫最好,這就是個彩頭。”

  晉王妃笑道:“祖母既這樣說了,我也湊個趣兒。”伸手拔了鬢上一朵珠花出來。這珠花是用十幾顆粉紅珍珠攢成的,雖然個頭不大,卻難得每顆珠子的顏色都極相近,看起來宛如一個蚌殼裡出來似的。

  陳太夫人和晉王妃都這樣說了,女孩子們自然都躍躍欲試。且不說在陳太夫人和晉王妃面前露臉,單說在閨秀裡頭爭個才名,那也是大有好處的。

  正熱鬧著,外頭丫鬟又進來了:“齊王妃、景泰公主和壽王到了,還有王閣老夫人帶著兩位姑娘。”

  這下眾人又要起身相迎了,連德妃一派也來祝壽,陳太夫人這個生辰可算是榮耀之至了。

  齊王妃二十出頭,卻是江南女子的長相,身材嬌小膚色白晰,一進門,未語先笑:“太夫人福壽安康。快免禮,今兒本是來給您老人家賀壽的,怎麼敢受您的禮呢?倒是我們來晚了,太夫人勿怪。”

  陳太夫人輕咳了一聲,扶著馬氏的手臂起身:“為老身勞動王妃和公主壽王,老身惶恐。”

  “瞧您說的。”齊王妃笑得滿面春風,“連皇上前幾日都問起您的壽辰呢。只是我們王爺剛被皇上派了差事,今日不能前來,只得讓我代送壽禮,太夫人千萬莫怪。”

  這話聽起來倒也沒什麼,倘若今日晉王沒親自來賀壽的話。

  晉王妃安靜地坐在一旁,可已經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了。人人都知道,皇上說晉王體弱,至今也不曾給他派什么正經差事,這會兒齊王妃偏偏拿齊王辦差來說事兒,明里是向陳太夫人解釋,暗裡——怕是向晉王妃示威呢。

  齊王妃帶來的壽禮是一對白玉如意;景泰公主送了一枚和田玉的扇墜兒,雕的是一隻仙鶴;都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壽王最後一個送上賀禮,卻是一尊壽山石的壽星雕像,笑道:“祝太夫人壽上加壽再加壽。”

  壽山石說不上有多貴重,但壽王、壽山石、壽星放在一起,卻就有點意思了。陳太夫人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道:“老身就借壽王的福氣了。”

  壽王笑嘻嘻地行了個禮,抬起頭來,目光就肆無忌憚地在陳雲珊臉上打了個轉。他今年十六歲,相貌隨了德妃,生得委實不錯,穿著三彩團花袍子,瞧著也是翩翩佳公子,只是這樣看著別人家的女孩兒,卻實在是失禮之舉。

  陳雲珊正扶著陳太夫人,發現壽王這樣直勾勾地在看自己,臉色頓時微微一沉,側過了身子去。齊王妃在旁邊笑嘻嘻地瞧著,張口便誇讚道:“還是太夫人會調理人,瞧您這孫女兒,又漂亮又精神,我真是瞧著喜歡得不得了。”

  陳太夫人也發現了壽王的目光,臉色不變,只轉頭對馬氏道:“還不快叫人去前頭把公爺和幾個哥兒都叫來,壽王殿下在這兒,他們還不快來見禮,把殿下迎到前頭去。”

  馬氏倒是有些糊塗,不明白婆母剛才還挺高興的,這一下子怎麼又好像不高興了似的。不過她也不敢說什麼,只是暗自腹誹婆母的性情喜怒無常,一邊連忙吩咐丫鬟去前頭喚了陳驥和陳雲鵬等人過來,將壽王迎去了前頭。

  來了兩位王妃兩位公主,筵席上少不得座次又要變一變。齊王妃算是長嫂,便坐了頭一席。她仿佛沒注意這座次,只拉了陳雲珊笑道:“從前皇后娘娘接你進宮去住,還到我們宮裡玩過的,只後頭王爺出宮建府,倒少見了。今兒坐我這邊,也說幾句話。”

  陳太夫人看了一眼,笑道:“你就陪齊王妃說說話,要看花做詩也過一會兒,自然讓你們去園子裡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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