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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德蒙慢慢站起來,身軀有些發抖,這麼多年沒見,父親依舊是那個樣子,年輕的可恥。他想迎過去,腳上卻猶如墜了千金的鉛錠。

  諾曼十五推開明妮,快步走到最前面大聲抗議:“您們這是非法進入,這是違反宇宙聯邦法的……”

  席書緣的腳步沒有停止,他依舊一步一步的堅定的向前走著,一邊走,一邊吐字清晰的說:“許多年前,我來過這裡,離開的時候,我對自己說,這麼腐朽,這麼滿是糟粕的國家,這輩子我都不願再踏上它。人……是一種總是活在懊悔當中的矛盾生物,我想我也是如此……。”

  “這是卡蒙嘉的土地,如果你想前行,那麼就先踏著我過去吧!”

  有人突然站了出來,筆直的站在了席書緣的面前。

  非常意外的一位先生,那位總是很懦弱的哭包,諾曼·托波祈· 辛克萊。

  不知道什么元素促成了辛克萊的成長,他在恐懼,在害怕,他甚至渾身發抖,眼淚都掉了出來,可是他第一個站了出來,擋在一股強大的力量面前。

  接著……早就默默離開皇室的尤蘭康丁也站在了人前,她將手挎進了辛克萊的臂彎,笑的無所畏懼:“別怕,親愛的孩子,祖母跟你在一起。”

  從此刻起,辛克萊想自己再也不會發抖,他挺直脊樑,站的猶如一座山。

  接著……兩位,三位,,那些人阻擋在席書緣面前,連成一條線。

  席書緣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他那帶著一絲嘲笑,站在高台,完全不為他做任何解釋的彆扭兒子,無奈的苦笑了一下,席書緣從懷裡拿出一個老懷表遞給尤蘭康丁。

  那塊懷表的表面上,刻著一個五爪獅子徽章。

  “您怎麼會有這個?您到底是誰?”尤蘭康丁驚訝的問席書緣,這個懷表她知道,一些老式油畫裡,陛下們帶著它,她問:“這是,我家的東西,怎麼會在您那?”

  席書緣嘆息一下,用他那特有的,低低的溫和的聲音回答:“女士,我這也算是踏上故土,各位沒有必要擺開這麼大的陣勢,我叫席書緣,相信這個名字你們都聽說過。我如果想征服,卡蒙嘉不是最好的選擇。”席書緣微笑著對尤蘭康丁解釋。

  有人驚呼了一下:“貝因托的皇帝?”

  尤蘭康丁猶豫了一下,將懷表還給席書緣,她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連忙道歉:“抱歉,我不知道前陛下跟您有什麼關係,我們……”她看下四周,痛苦的表情再次在臉上延伸:“您看到了,除了幫助,這個國家無法給予您任何東西,卡蒙嘉幾乎是一無所有了。諾曼家十四代的努力,現任陛下不到兩年便敗光了!”

  露西皇太后站在階梯的那一邊怒吼:“不要胡說,陛下是無辜的!這是個誤會!都是誤會!你們在污衊陛下,你們在污衊我高尚的兒子,他一直很努力……你們不知道我的孩子有多麼的努力!”皇太后一邊說,一邊扯起裙角來到席書緣的面前要繼續為她的孩子做一些解釋。

  但是席書緣很客氣的阻止了她:“很抱歉,我來此,目的很簡單,我只是,只是來接我的兒子回家。”

  他的兒子?那位在火災之後失蹤的貝因托貴主兒嗎?大家的神色再次緊張起來。

  不想再增加更多誤會的席書緣再次向人們解釋,他的語氣沒一絲一毫的霸國強權者的那股子氣焰,他甚至是謙虛的:“我的兒子叫諾曼·席·巴克·羅林威治·風·埃德蒙,並不是你們一直想的某個人。至於我,倒是跟諸位姓諾曼的有一絲絲血緣上的聯繫,我還有個有意思的名字,叫諾曼·溫澤。

  許多年前,有個老傢伙給我寫了一封信,期盼我可以將自己的一個孩子交給他撫養。他說他會對我的孩子好,即使將卡蒙嘉送給他也是可以的,可惜,我的國家太大,自己的孩子又少,自己的領土都管理不完,所以……我只答應那個那孩子在此二十年。二十年,這是一場痛苦的,漫長的,難以想像的骨肉割捨,互相牽掛,卻因為承諾而無法聯絡的,令人難受的事情,我一直在後悔。

  我很遺憾,這麼複雜的地方,我還是將孩子送錯了地方。我真的很後悔,錯信了某些人所謂的親情……事實上,我看到,我的孩子,他在此一點都不快樂。所以,我來,來接他回家,回我們的貝因托。”

  驚愕的難以言表的人群閃開兩邊,席書緣一邊說,一邊走到埃德蒙的面前,埃德蒙沒看他,將腦袋扭到一邊。

  “我很後悔,沒有看到你成長,沒有在你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我迴避的責任一直推卸給你,這是我這些年一直後悔的事情。”

  埃德蒙看著地面,眼淚慢慢的,脆弱的流了下來。

  慢慢的伸出手,貝因托的皇帝大力的將這個孩子擁抱到懷裡。埃德蒙呆呆的靠在父親身上停了一會,他貪婪的聞著多少年來一直期盼的那股子味道,那股子只在夢裡才出現的屬於爸爸的味道。

  “我恨您!”

  “好吧,兒子,原諒我,誰這輩子都要犯錯的。”

  “絕不!”

  “隨你,兒子,你有大把的時間報復我。”

  (四)

  廣場上的人,逐漸,逐漸的散去,一切苦難,在貝因托的援助之下,都迎刃而解。

  當然,除了貝因托的援助,早就停留在卡蒙嘉星系外延的一支早就默默等候的船隊,也帶著大批的食物回歸故里。

  除了安吉,還有埃德蒙以前的老戰友,克羅·足球萬歲·考珀先生,波喇喇·傑弗里先生,喬·岡特先生,這些年,埃德蒙一直都在封地進行國家政策性糧食新種植地的實驗。眾所周知,卡蒙嘉的土壤不適合農作物,但是現在,在一些新的全球改良試驗中,它還是實現了。而且,埃德蒙說,未來土地會越來越肥沃,越來越好的。

  金絲與托蘭並沒有走入這一場對貝因托皇帝的巴結大戲中。

  如何分配物質,如何跟大公做好最後的交接,如何處理好災後食物是當務之急的。

  埃德蒙帶著席書緣參觀他的若代堡,介紹那裡的每一樣東西。

  最開始的一些委屈,甚至還有陌生很快消失,埃德蒙的語氣奇蹟一般的下降了十幾歲,像個孩子一般的嘰嘰喳喳。是的,沒錯,就是這個詞彙,嘰嘰喳喳……

  他有許多話說,語氣里難免帶了一些炫耀,即使卡蒙嘉現在被敗壞的不成樣子,他依舊給了大家一份好答卷。卡蒙嘉最最鼎盛的時代,是他帶來的,也不是在他手中衰敗的。

  “這是……這是波紋科菲……還有威爾科斯特,您知道的,他們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人。”

  埃德蒙最後才將這兩個他最最重要的人,介紹給自己的父,他的語氣難免帶了一絲絲羞澀。

  席書緣看著這兩位優秀的年輕人,又看看兒子,笑著問:“兒子,回去我會為你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

  埃德蒙笑了下,他倒是覺得無所謂的,他跟弟弟們大叫著擁抱,互相抱著甩來摔去,用拳頭打對方肩膀,使勁捶打。打著打著,埃德蒙停止了那種嚇壞卡蒙嘉人的興奮行為,他看到了人群後安靜的站立在那裡的一位年輕人。

  那人在哭,兩隻眼睛下可以容納水分的航道里,注滿了水漬。

  這位年輕人,個子修長,模樣是跟周圍的初始人不相上下的俊俏,但是整體氣質上卻有些格格不入,他帶著一股子濃厚的卡蒙嘉的嚴肅味兒。

  埃德蒙對他招招手:“你過來。”

  那位年輕人走了過來,埃德蒙抱了一下他,然後拉著他的手跟他一起看著若代堡,埃德蒙問他:

  “你愛這個地方嗎?”

  “不!”

  “你恨這裡?!”

  “是!”

  “最初的時候,我也是這樣,討厭這裡,不喜歡這裡,這裡的一切都令我厭惡。”埃德蒙扭臉看著這張新出生的陌生面孔,他伸出手撫摸著他的頭髮:“路易,人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我的刑期是有限的,而你,你總歸對卡蒙嘉,對這個生養你的這片土地,做過罪無可赦的惡事。比如,發動不該發動的戰爭。”

  初始後新生的路易輕輕的將頭靠在埃德蒙的肩膀,靠了許久之後點點頭:“只要是您的要求,哥哥,什麼要求都可以,你說吧,我的代價是什麼?”

  “我不會要求你去做,這份人情我不想給你,這是我對你的判決,你該得到一個妥當的判決。路易,成為新的若代大公吧,這是我對你的判決。直至……直至卡蒙嘉重新崛起,你不得離開卡蒙嘉一步,就像我那樣,守護它,推動它,愛惜它……直至你找到下一位繼承人。”

  路易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點點頭。

  席書緣背著手,在院子裡參觀溜達,簡小姐好奇的跟著他,就近觀察這個星系裡最傳奇的人物。據說這位陛下,六十多歲了,他用什麼方式保養得?

  “你要帶他走是嗎?”簡問。

  席書緣扭頭沖她笑笑,點點頭:“是的。”

  簡嘆息了一下,她有些羞澀的扯下裙邊:“我很捨不得,您知道,不,抱歉陛下,我是說,我很高興,他一直有心事,過的很不愉快,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閣下哭,這令我心痛……當然,閣下他哭,不是因為傷心,他很高興。”

  威爾科斯特看著在院子裡說話的埃德蒙和路易,他等候了很久,都沒找到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是,隨著丹尼仕柯外面越來越響的慶賀災難過去的聲音,他還是走過去拍了下埃德蒙的肩膀:“嘿,埃德蒙,我需要二十分鐘,只有我們倆單獨的二十分。”

  埃德蒙愣了下,然後點點頭,他伸出手想拉他的手,但是威爾科斯特迴避了。他的迴避,令埃德蒙愕然,進而不安。

  慶賀聲中,卡蒙嘉的溫度,緩慢的回升,周遭的空氣越來越溫暖。溫暖的空氣,恰好的濕度,連接了最後一片正要落下的樹葉根精,根精獲取到了新的水分,那些水分雖然不多,但是……總算是有了,那片樹葉決定稍事恢復後,就在在明天清晨轉綠。

  坐在若代堡的客廳,埃德蒙呆看著桌子上的戒指,這枚戒指一直戴在威爾科斯特的手指上很多年,它也曾是這位優秀的年輕人最最珍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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